“嘭！”

　　顾琛瑾被着火的断木击中。

　　咬着牙，他忍着撕裂的疼，一手护着骨灰坛，一手拼尽力气推着断木，可就在快要推开时，头顶忽然传来声音——

　　“咔嚓！”

　　他抬头——

　　只见天花板上的横梁，冲着他的头径直砸下！

第7章

　　“嘭！”

　　剧痛之下，顾琛瑾彻底陷入黑暗。

　　昏沉间，记忆陷入混乱，他好像见到了岁玉。

　　如果死后能见到岁玉，也好……

　　这样，他们父子就不孤单了。

　　昏暗中，顾琛瑾好像又走了一遍自己糟糕的一生。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被喜欢过。

　　爸爸妈妈只会抱顾俊州，只会给顾俊州笑脸，给顾俊州买好吃的，买玩具。

　　而他呢，是讨债鬼，只能吃顾俊州吃剩的东西，穿顾俊州不要的衣服。

　　从前他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可后来，他考试考了第一，兴冲冲回家告诉爸妈，却被狠狠打了一顿。

　　他至今依旧记得顾母那刻薄的嘴脸——

　　“混账东西，知道你哥哥没考好还故意炫耀什么？给我去门口跪着！今晚不准吃饭！”

　　从那时候起，他就对爸妈不抱期待。

　　后来娶了朴虞念，他也曾抱有期待。

　　他以为她是个军人，不会和顾家人一样偏心，可最后……

　　他被冷落了四年。

　　他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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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后，顾琛瑾还是在争吵中醒了过来。

　　“顾老师怀里抱了坛子，怎么都掰不开，要是再耽搁下去，他就没救了！”

　　“把tຊ坛子砸了！”

　　朴虞念的冷冽一句，如同惊雷彻底惊醒顾琛瑾。

　　“谁要动我的岁玉！”

　　他警惕睁开眼，防贼般看向病床周围的人。

　　朴虞念见他醒了，终于松了口气，但随即就责怪：“命都没了也要护着这个坛子，坛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顾琛瑾又累又疼，无意和她争辩，只说：“我很累，能出去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朴虞念抿紧了唇，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人都离开了病房。

　　顾琛瑾伤的重，一直呆在卫生院修养，这一呆就是5天。

　　明天，就是他离开漠河的日子。

　　从前学校的同事知道他要走，都在这天来看他，为他打抱不平。

　　“顾老师，听说你住院这5天，朴团长一直忙着给顾俊州父子找新的住处，买东西，都没来看望你一次，这样的女人，你不要她了也好。”

　　“是该离开这个伤心地方，而且你和陈钊一起离开军区，也算有个照应。”

　　他刚要说话，门口却传来清冷的一句：“什么离开？”

　　顾琛瑾抬头，才发现朴虞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她自顾自走进来：“你离开是要借调去其他地方教书吗？你之前借调都是一周就回来了，这次还是借调一周？”

　　同事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这又离婚又丧子，是个人都能猜到顾琛瑾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

　　顾琛瑾示意同事们离开，很快病房就只剩下他和朴虞念两人。

　　他才问：“你来是有什么事？”

　　朴虞念从口袋掏出一盒药膏递过去：“这是我托人特地从京市带来的祛疤膏，你先用着，用完了我再给你买。”

　　顾琛瑾诧异，朴虞念竟然也有跟他示好的一天？

　　接着就听她提：“京市那边来了电话，你妈今天晚上就到，你出院后带着岁玉和俊州父子好好相处，也能趁这次机会，缓和一下母子关系。”

　　朴虞念一直以为，顾家父母不喜欢顾琛瑾，是顾琛瑾性格不好，不讨喜。

　　谁能想到，会有父母天生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此刻，顾琛瑾也无意解释。

　　只点了点头，随口敷衍：“你忙你的去吧。”

　　顾琛瑾的温顺，叫朴虞念脸色缓和许多。

　　她甚至说：“你这样就挺好，不管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结的婚，但我们已经是夫妻，就都要对婚姻负责。”

　　“如果你今后都这么懂事，把岁玉教好，我们一家人一定能好好过日子。

　　顾琛瑾笑了，唇角讽刺：“你说的对，你期望的一家人一定能好好过日子。”

　　毕竟，他这个讨嫌的人明天就彻底离开了。

第8章

　　看着顾琛瑾一直平静，没有半点要闹的意思，朴虞念脸上的笑意都明显了。

　　“明天就是岁玉生日了，总把他放在托教所也不好，咱们明天把儿子接回来，恰好你妈到了，我们一起给他过个生日。”

　　“他不是喜欢生日蛋糕吗？我给俊州买了一篮子鸡蛋，他恰好会做，答应会给岁玉做一个大蛋糕，保管岁玉喜欢。”

　　“好了，我都记下了。”

　　顾琛瑾实在听不下去，他不止一次说过，岁玉死了。

　　朴虞念还是不放在心上。

　　如今，他也没有力气再解释。

　　只委婉赶人：“你不是说我妈今晚到，你应该要去接人吧？去忙正事吧。”

　　他的岁玉，已经永远留在了三岁。

　　不需要过生日了。

　　朴虞念大概真的忙，只是挤出时间来医院交代他这些事。

　　所以也的确没多留。

　　临走前还说：“我把手头的任务忙完，就去车站接你妈，要是接到人的时间早，我就带她来医院看你。”

　　但后来，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

　　顾琛瑾今天上午10点的火车。

　　现在，已经早上6点，朴虞念都没再出现。

　　他早就料到他们不会来。

　　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被喜欢过。1

　　顾琛瑾抱紧小小的骨灰坛。

　　没有关系，以后有岁玉陪着，他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爱。

　　迎着早上的第一缕阳光，顾琛瑾一瘸一拐出了院，找上了军区政委，领到了组织审批的离婚证。

　　离开时，政委媳妇还劝：“这就走了？我听说朴团长接你妈去了，你不等他们回来，告个别吗？”

　　顾琛瑾摇了摇头，声音决绝而坚定：“不用了。”

　　对他来说，每一次平静地面对朴虞念，都是告别。

　　不远处，背着包的陈钊冲顾琛瑾招手：“车来了，我们该走了！”

　　顾琛瑾笑着抱紧骨灰坛：“岁玉，咱们走。”

　　迎着光朝前走，他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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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

　　朴虞念终于忙完回到军区。

　　昨天刚离开医院，她就接到了临时任务，只好派其他人去接顾母，这会儿人应该已经到了家属院。

　　想着，她正巧路过军区幼儿托教所门口，便顺手走了进去。

　　冲门口的老师说：“老师您好，我是顾岁玉的阿妈，孩子爸爸有没有来接人？我们打算把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