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

　　奶奶一听：「哎，你怎么这样，人家就想吃点东西。」

　　「奶奶，你不知道情况。」我还是说了我的意见，「你妈本来就反对你和你哥来往，若是知道了，你是她儿子，你顶多被说两句。你想过你哥会被他爸怎么样吗？再说了，你的肠胃适应了你妈给你安排的健康饮食。突然吃这些，只怕你承受不住。」

　　他的眼神黯淡了。

　　可我不得不做这个坏人：「你若是想要和你哥当朋友，你不是找个借口偷偷溜出来就能解决的。你得先解决你妈。」

　　夏时樾立刻明白了。

　　「我懂了。」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把桌上的苹果递给他，「苹果你总吃过吧？给你。再不行你问问你妈能吃不。」

　　他接了过来，立刻表了决心：「我一定会说服我妈的。」

　　他拿着苹果就走了。

　　张图这小子看着他的背影说：「其实他有点可怜。啥也不能吃，也没啥朋友。」

　　我给他泼冷水：「是人的话都先听个三分吧。他说他可怜，可你怎么知道他真的讨厌还是甘之若饴？再说了，在他妈的熏陶下，他真能喜欢他哥？有些事不妨多观察观察……」

　　「你也是个冷血的。」张图说这话，是开玩笑的口吻。

　　「那可不是。」我也嬉嬉笑笑回答。

　　其实。

　　死过一次。

　　血早就冷了。

　　也不能那么说，血其实热过。

　　姜早还在的时候，虽然家里条件不好，奶奶也对我们很好。

　　他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奶奶尽可能煮两个鸡蛋给我们当早饭。

　　我总和奶奶说我觉得鸡蛋腥气，不爱吃，让奶奶吃掉。

　　姜早总会把鸡蛋揣在兜里送我上学。

　　他有时候会耍赖逼着我把鸡蛋吃了，不吃他就不去上学。

　　那时候，我记得我的血很热的。

第18章

　　夏暻年在一边和张图抢丸子。

　　奶奶居然摸出了毛线在那织毛衣。

　　看到这样微笑的奶奶，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当鬼的时候，一直困在夏暻年周围，只能跟着他的移动视角看周围。

　　我很想看看奶奶，可是苦于没有办法。

　　我既不能告诉夏暻年，更没法指望夏暻年去找个不认识的老太太。

　　在我的魂魄跟随夏暻年的一年后，我第一次有机会看到我奶奶。

　　夏暻年又回到了高中。

　　他这会儿西装革履，早就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

　　站在学校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好在这会儿是寒假，学校没有人。

　　我也看了很久我的高中，内心像是下了雨。

　　可是很快，我突然崩溃得像是要死了。

　　我看见奶奶的身影，她还是推着她的三轮车。

　　三轮车上是那些熟悉的瓶子，唯一不同的是，里面的数量少了许多。

　　她好像失去了很多力气，活也干得不利索。

　　这一刻，时间像是停滞了。

　　这个变得干瘪的老太太突然也停了脚步，她看着高中的校门。

　　嘴唇哆哆嗦嗦，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只是眼里只剩下木然。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开始了行动。

　　我求了很久，夏暻年也听不到我的哀求。

　　他们走向了相反的道路。

　　积雪像是个恶人，拉扯着我奶奶的腿，让她摔了下来。

　　她推车上的一袋小橘子也落了地。

　　散落在雪地里极为显眼。

　　我急得快哭了。

　　好在夏暻年听见了动静，他回头张望。

　　他坚定地走向奶奶，动手扶了起来。

　　这一刻，我真的跪下了。

　　「奶奶，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吧？」

　　奶奶连忙拒绝：「小伙子，我没事，我就是走神了。天冷，你回去吧。」

　　也不知道夏暻年怎么想的，他突然说：「我帮你推回去吧。」

　　他还顺手帮奶奶捡了橘子。

　　我看着夏暻年的高定大衣上沾了雪。

　　又看着夏暻年把奶奶送回了家。

　　奶奶问他要不要喝点热水，可又怕他介意。

　　这时候他抬头看到了墙上的两幅黑白画像。

　　「奶奶，这是你？」

　　「我孙子孙女。」奶奶看起来太可怜了。

　　我照片里笑得斯斯文文，和旁边的姜早一样。

　　他说：「我见过你孙女，她和我是一个高中。」

　　奶奶很激动：「你是姜晚的同学？」

　　「是。」夏暻年继续说，「她成绩很好，学校很多人都认识她。大家也都很喜欢她。」

　　奶奶又哭了：「她怎么就这么命短啊？」

　　夏暻年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

　　看着有些局促。

　　奶奶很快又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小伙子，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我也很惋惜。」他虽然这样说，但是也没主动提及自己替我收尸的事情。

　　夏暻年走之前，悄悄在屋里一个角落塞了一沓钱。

　　他回头看的时候，奶奶正抱着一个铁盒子抹眼泪。

　　我依稀听见她说：「我还有好多事没告诉她呢。」

　　你看，人人都说夏暻年不好。

　　可我却觉得他是个大大的好人。

　　我帮了我，也帮了我奶奶。

　　夏暻年回去的路上突然喃喃自语。

　　「我也有好多事没告诉我姐呢。」

第19章

　　夏暻年「超常发挥」，夏侯头一次完全没管夏暻年的行为。

　　我们真组织了旅游。

　　也算是这辈子，我用这个身体好好放纵一次。

　　夏时樾因为夏暻年的超常发挥，假期更没得休息，每个学科都多了老师辅导。

　　主打一个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今天我出门的时候，他站在那里看着我，他妈还在那训他作业还没做完。」

　　夏暻年找了七人座的车，还有司机专门送我们。

　　张图在一边感慨：「他妈就不怕他脑子学傻了吗？」

　　「少说胡话，人家成绩那么好能傻了吗？」张图妈立刻吐槽自己儿子，「你傻了别人都不能傻。」

　　夏暻年还是比较沉默，他一个人望着窗外。

　　我奶奶从口袋掏出个水煮蛋递过去：「夏暻年，你饿了不？」

　　我都不知道我奶奶啥时候准备的：「奶奶，你怎么水煮蛋都带上了？」

　　她又开始掏：「还有花生瓜子矿泉水大馒头呢。」

　　夏暻年一向给我奶奶面子，直接接了过去：「正好饿了。」

　　老一辈最爱能吃的孩子，这时候的张图就格外讨喜。

　　他一会啃大馒头，一会吃夏暻年准备的各种零食。

　　旁边的奶奶和张图妈妈在一边笑得呵呵的。

　　这样的场景也不知道我还能看几次。

　　这也是夏暻年第一次领着我们坐高铁、坐飞机。

　　这也是我用这具身体第一次看见海。

　　我和张图在海边疯，奶奶忙着喊：「不要跑太远。」

　　夏暻年居然玩起了冲浪。

　　这样的夏暻年，一下子吸引了好多小姑娘的注意力，甚至有不少在他冲完浪找我们就给他递喝的递椰子。

　　他指着不远处的我说了什么，那些姑娘就都跑了。

　　张图在那嘀咕老天不公。

　　夏暻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肚子：「你少吃点，老天才能公平。」

　　张图立刻喊：「完了，夏暻年，你不是没带够钱吧？你不是说请我吃海鲜的？」

　　我们闹得开心。

　　张图又问：「你跟人家小姑娘说什么呢？又拒绝人家了？」

　　夏暻年示意我说：「我说我姐在那，你们谁比她好看再找我说话。」

　　我笑得前俯后仰。

　　旅程结束，奶奶又把钱塞给我：「不能总让夏暻年花钱，这些钱你给他。」

　　我点了点头：「好。」

　　我看了看远处那两个买冰淇淋的人。

　　也不知道这样的时光我还能看见几次。

　　高考结束，就意味着分道扬镳。

　　旅程结束，我们回了家，都得忙着填志愿。

　　我考虑了很久，到底上什么学校，上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