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追的谁啊。”米序把手机举到她面前，“庄灏杨问了，陈时雨说是他追的你。”

　　“哦。”她眯着眼睛瞥了一眼，简短的对话框里庄灏杨发来的消息他她不分，“他这么说的啊。”

　　“所以是？”米序好奇地挤眉弄眼，“到底是谁追的谁嘛。”

　　她话音刚落，举着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弹出的消息把对话框往上顶，比上面那句多了一些字，但蒋引星一眼就看完了。

　　「不过陈时雨好像对她不大有信心。」

　　蒋引星不确定他这个人称代词是不是准确的。

　　米序把屏幕转回去的瞬间又震动了一下。

　　她先看到了第二条消息。

　　「这话你别跟蒋引星说。」

Chapter47

　　米序有点尴尬。

　　蒋引星佯装无事地趴在椅背上，两只手掌交叠垫着下巴：“以后别总把聊天记录随便给别人看。”

　　她瞄她一眼，急中生乱地说：“我去问问庄灏杨这话什么意思，别是他自己瞎掰，你也知道他那张嘴最不牢靠了……”

　　蒋引星抽出手，握上一边耳机打断她：“这话也正常，谈恋爱嘛，总有各种情绪的。”

　　就像她自己刚来时候似的，也不是头一回了，却也信心崩溃过。

　　只是她有点纠结庄灏杨文字里的那个“她”是不是错别字。

　　米序在她戴上耳机前见缝插针地说：“那你别多想。”

　　她嘴上答应。

　　陈时雨周末被语言课程排得很满，周六上托福，周日上GRE，同样的准备工作，蒋引星觉得他比上辈子忙了许多。

　　周日傍晚，陈时雨照例给她发信息，说来接她吃晚饭。

　　蒋引星收拾好准备出门，看还剩了点时间，就顺便理了一下要洗的衣物，拎着洗衣篮提前走了下去。

　　她在两栋宿舍楼之间的洗衣房里遇到了有些日子没见到的盛因雅。

　　她背着包，像是也要出门的样子。

　　“吃饭了吗？”几句寒暄之后对方问。

　　蒋引星把洗衣篮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放，将衣服一件一件取出来：“还没有。”

　　“等陈时雨？”盛因雅面前的机器已经启动，她把印着碎花图案的洗衣篮放到架子上，做出准备走的样子，临跨开步子前问。

　　蒋引星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洗衣机里，点头说是，又问你呢。

　　“正准备去北街吃呢。”她挥手告别，“那我先走了。”

　　从洗衣房出去的时候依然还早，蒋引星裹紧身上的羊绒外套，刚爬台阶走到宿舍门口，不远处车灯拐了个弯照过来。

　　她于是又掉头走下去。

　　副驾放着一叠打印出来的真题，装订的别针歪歪斜斜，蒋引星坐进去，把别针取下来捏在掌心，然后把那些纸张tຊ在腿上掂整齐又装订起来。

　　靠近驾驶座一边的杯托里放了一杯咖啡，陈时雨趁停车的空档拿起来喝了一口，问她：“想吃什么？”

　　“都行。”蒋引星把理好的纸张放进手套箱里，看了他一眼改主意说，“去北街吧，你把车停在这边，我们走路过去好不好？”

　　陈时雨有点意外：“今天晚上挺冷的。”

　　蒋引星眨眼看他。

　　他失笑，点头说好。

　　气温已经有了入冬的征兆，陈时雨一开始牵她的手，走了没两步又把她往怀里搂，低头问她冷不冷。

　　蒋引星说感觉不到：“不过这个温度挺适合去吃羊肉汤的。”

　　陈时雨说好啊。

　　北街有两家羊肉汤店，挨得不远，蒋引星说店面小一点的那家味道更好。

　　门口的炭火泥炉上炖着一大锅羊汤，热蒸汽从铝制锅盖的缝隙里顶起来，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

　　店里都坐满了，老板娘拿着点菜板来招呼他们，说马上就能有一桌能空出来，让他们在门口的椅子上稍坐一会儿。

　　“你以前经常来吃吗？”陈时雨抬头看墙上贴着的菜单，没等到回答，转头看蒋引星正十分专注地看着窗外。

　　“蒋引星？”他轻轻叫她，也跟着看过去，玻璃门上布了一层雾气，看外面并不清晰。

　　“那个是不是庄灏杨的车？”蒋引星隔空指了指，正对面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一辆浅灰色的宝马，他们这个角度看不到车牌，但后座车窗玻璃上有个镭射绵羊贴纸，凭这个大概率可以判断。

　　陈时雨凑过去，说是的，他的车轮毂改装过，一眼就能瞧出来。

　　“他也在北街？”陈时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问问他。”

　　蒋引星看他点开庄灏杨的头像，却没继续了，下一秒他把微信关了：“算了，管他干嘛。”

　　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还没弄明白。

　　过了十多分钟才有一桌空出来，老板娘收拾完残羹招呼他们过去。

　　没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一大锅羊肉汤上来，汤汁已经炖出了奶白色，羊肉和萝卜都泛着鲜嫩的色泽。

　　蒋引星把汤面浮着的葱段用汤匙舀掉，听陈时雨说：“是不是快到冬至了？”

　　“应该是吧。”她盛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有点分心，“你趁热尝尝。”

　　陈时雨觉得她今天有种说不出来的矛盾，好像对自己分外体贴了些，又似乎是有点心不在焉的。

　　他开始反省，锅里吃得只剩下一点蔬菜的时候他说：“等我月底这边结课了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出去玩一玩吧。”

　　“嗯？”蒋引星咽下已经炖得软烂的萝卜，“怎么突然想出去玩了？”

　　“也不是想出去玩。”他干动了两下筷子，“就是觉得最近和你一起的时间少了。”

　　他停顿了一下，略略掀起眼皮：“周末都在上课，一整天没消息你也不会找我。”

　　蒋引星捏着筷子的手抵在下巴上，看着他笑说：“因为我知道你忙啊。”

　　陈时雨说：“再忙也有时间回你消息。”

　　她还是笑得稀松平常：“我算不到你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你正忙的时候，再说了，总不能二十四小时都在谈恋爱吧。”

　　“我可是二十四小时都在想着你。”他说。

　　蒋引星笑他花言巧语：“难道上课也在想吗？”

　　陈时雨说对啊。

　　“那不好。”她口是心非，“我都耽误你读书了。”

　　陈时雨摇头说：“我可以一心二用。”

　　蒋引星笑，又问：“那睡觉也在想？”

　　“想啊。”他垂眼，“你在我梦里的时候更难追。”

　　“哦，听出来了，意思讲我难追是吧。”她想起来庄灏杨和米序的聊天，“你和别人说是你追的我？”

　　陈时雨挑了一下眉，意思是难道不是吗？

　　她倒不觉得。

　　冬至都还没到，他们就谈了不少日子恋爱了，陈时雨如果知道上辈子的事大概会感叹这感情真是手到擒来。

　　“也是。”她想了想，突然笑，“请吃饭送花，追女孩子的招数你一个没落下。”

　　陈时雨听她这么说却没有太高兴，手里的筷子拿起来又放下。

　　“还吃不吃？”蒋引星问。

　　陈时雨拿起杯子喝了口热茶：“我说我追的你，是因为如果我不找你，我们现在估计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哦，你是在计较这个啊。”蒋引星拿手碰了一下脸，室内的热空调吹得她面上有些发烫。

　　“不是计较，是……”他否认，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别的。

　　“那我跟你说个事儿。”她也放下筷子，“我以为你知道的呢，在实验室碰到你是意外，但晚上不是。”

　　他瞳孔微颤，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佯装镇定。

　　蒋引星继续说：“你不是也奇怪我知道的那么多，你想为什么的时候没想过是因为我特别喜欢你吗？”

　　隔壁接连走了两桌，陈时雨杯子里的茶断断续续被他喝完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半晌他问。

　　“很久之前。”她拿起铝制的茶壶给他又倒了一杯。

　　“时间。”他说，“我不想要模棱两可的答案了。”

　　实在不好说。

　　蒋引星站起来去买单，口气泾渭分明：“我请你吧，”

　　她在收银台结完账的时候回头看到陈时雨已经走出门去，他插兜站在玻璃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呼出来的白气一阵又一阵。

　　原来天气已经十分冷了。

　　她走到门口，看庄灏杨的车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走了。

　　陈时雨还是问她冷不冷，但语气已经不如来时松快。

　　“不冷。”她跺了跺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