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的医生，那你应该也听我哥哥说了，我同意手术的事了吧。”沈纯妍语气自然中掺杂着一些疏离。

第四十章

陆泽斯的心中涩然，他知道她接手手术的消息。

但并不是沈墨妤主动告诉他的，是他每天打电话骚扰来的结果。

“嗯。”陆泽斯第一次直面爱人冷漠的样子，这一刻才真切的感受到当初沈纯妍被失去记忆自己冷漠以待的感受。

那样摧心肝的难受，陆泽斯的面上血色慢慢褪去，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作自受，他应该接受这样的报应。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之中，他们不知道要谈些什么。

无论热烈的校园时光还是惨状的后来都不合适回忆。

沈纯妍只觉得有些难受，她起身想要离开。

却被另一端的陆泽斯握住了手腕，沈纯妍明显感受到了陆泽斯轻轻颤动的手。

温热的触感紧紧缠绕着沈纯妍。

“阿妤，我们还会有以后吗？”陆泽斯的声音异常的卑微，沈纯妍的心随着他的声音紧缩。

一瞬间，沈纯妍想到很多很多。

其实她也没法责怪以前的陆泽斯，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而一切的开端只是为了救她。

无数次她告诉自己，那个不爱她的陆泽斯不是属于她的那个陆泽斯。

而现在，记忆复苏的陆泽斯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没法去否定他们曾经相爱的事实。

那个爱她的陆泽斯又回到了她的世界里，可她没法接受他。

如果她真的再一次站在死神的天平上，她没法再次接近他又抛弃他。

她还记得盛暖暖给她描述的陆泽斯。

记忆复苏后得知她“去世”之后的陆泽斯，像一个疯子。

绝望，痛苦，黑暗席卷着他，他每月都去看心理医生，甚至于有轻生的想法。

沈纯妍的心随着盛暖暖的描述下沉。

在这段阴差阳错的岁月里，她是受害者，他何尝又不是。

只不过命运作祟，给了他们极具浪漫的开端，可过程坎坷，前路也未知。

沈纯妍轻轻扭开了陆泽斯的手。

陆泽斯看着她的动作，浑身开始发凉。

“阿妤……”他的声音满含祈求。

沈纯妍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能感觉到他濒临奔溃的情绪。

她轻叹一口气，反手握了握他发凉苍白的手。

“陆泽斯，我有可能会死的。”

从沈纯妍握上陆泽斯的手的那一刻起，陆泽斯不知足的随着她的动作紧握她的手。

耳边传来的警告对陆泽斯来说像是和好的征兆。

“可是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对不对？”陆泽斯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仗着沈纯妍看不见，眼神肆无忌惮的触过沈纯妍每一寸肌肤，像是染上了瘾。

“陆泽斯，我是说手术后……”

“阿妤，你可怜可怜我。我已经在尽力的接受你要去手术，有可能会……失去你。”最后的三个字被他说得极轻，似是极度不愿面对。

他的话锋一转，声音上扬：“所以现在你能不能靠近我，起码让我安心一会会。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抱过你了。”

话音落下，还在怔愣的沈纯妍就被拥进了熟悉的怀抱之中。

她先是一僵，随即下意识的放软自己的身体。

她没有伸手回报，但是也没有抗拒，这对陆泽斯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个人互相感受对方的体温，阴雨绵绵散去，阳光从窗外洒落，跌在两人的身上，像是披上了金装。

这个拥抱，他们都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第四十一章

N市机场。

沈墨妤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沈纯妍，嘴角一抽。

自从陆泽斯登堂入室之后，整个人几乎都蹲在沈家不回去了。

一开始沈父沈母对陆泽斯的意见非常之大，也不知道陆泽斯和他们聊了些什么。

虽然还是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也没有再驱赶他。

陆泽斯也几乎是舍弃了自己的脸面，没脸没皮的缠着沈纯妍。

沈纯妍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可沈家人自然也发现了她情绪变得好了些，因此对陆泽斯的反应也没有那么之大。

宋青禾是唯一不清楚他们过去的人，在她眼中陆泽斯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沈墨妤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今天是沈纯妍入院的日子，因为有一系列的手续要办，所以沈墨妤就先一步来了N市。

“今天要做的检查很多，你们……”沈墨妤在前面认真的介绍着检查项目，后面的两人却凑在一起小声的嘟喃着什么，一副不专心的样子看得沈墨妤火大。

“我说你们俩够了啊，该办正事的时候认真些。”

被点名了两人瞬间坐直，只是沈纯妍的唇角还是微微翘着。

沈墨妤看着她心情不错，心也没有那么沉重了起来。

一路到达医院，迎接沈纯妍的是一系列繁杂的术前检查。

几个小时后。

沈墨妤和主治医师用德语沟通着病情，沈纯妍坐在一旁百无聊赖。陆泽斯却往她手中塞了个小玩意逗她开心。

“她看上去心情不错，那是她的男朋友？”德国医生神情轻松。

看到坐在窗边一脸专注的沈纯妍，沈墨妤的心也微微一松：“是的。”

“挺好的，良好的心情有益于手术。”

几天下来，所有的检查都做得七七八八。

一群医生围着病例反复研究，沈家人和陆泽斯紧张的坐在办公室内。

德国医生的嘴里吐出一句句德语，最后由沈墨妤翻译出来。

最后一句结束，沈墨妤的眉头上扬，显然接过不错。

“医生说妤妤护理得不错，整体没有恶化，具体情况要看开颅之后，但是比他们预想的要好，成功的几率也有所上升。”

沈母最先克制不住情绪，抱着沈父就小声的哭了起来。

沈纯妍看不见一众人的表情，她听到沈墨妤的话，只是嘴角微微扬起，没有很开心。

一直到在病房入住，房间里只剩下沈墨妤和她两个人的时候。

沈纯妍才问出声：“你在骗爸妈对不对？”

沈墨妤讶异于她的笃定：“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也是学医的。德语我不太会，当是也能听懂一点。”

沈墨妤的脸色变得严肃：“纯妍，没有骗你。你的情况没有我说得这么好，当时也没有很坏。”

“我知道你害怕。”

沈墨妤的一句话让沈纯妍鼻酸不已，就算她孤注一掷的做出这个决定，但她也是会怕的。

会担心自己再也醒不过来，她的父母怎么办，沈墨妤怎么办，陆泽斯这么办？

她有太多太多的留恋了，太多太多的不舍，她想活着。

“没事的，纯妍，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兄妹之间难得的温情，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沈纯妍的哭声。

陆泽斯的声音传进来。

第四十二章

沈墨妤拍了拍沈纯妍的肩，安慰了几句。

就起身却开了门，陆泽斯看着背对着门肩膀微微耸动的沈纯妍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沈墨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安慰一下她。”

陆泽斯轻轻阖上了门。

沈纯妍泪眼朦胧的抬眼看他，陆泽斯的心下一软。

伸手将人搂在怀里，有些心疼道：“要不我们不做了？”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纯妍将人推开用力的摸了摸眼泪。

“不行，一定要做。”沈纯妍语气异常坚定，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断然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陆泽斯自然知道她骨子有多坚韧和倔强，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嗯，那我一直陪着你，无论去哪里都陪着你。”

室内的灯光被陆泽斯调的很暗，昏黄的灯光下刚刚哭过的沈纯妍也不觉得刺眼。

可也是在这般静谧的环境里，沈纯妍才那么直接的感受到了盛暖暖所描述的陆泽斯偏执的状态。

“你什么意思？”沈纯妍语气一顿，声音里含着不可置信。

陆泽斯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将头搁在沈纯妍的双膝之上，手紧紧搂着沈纯妍的腰。

他的力度很大。

陆泽斯在这一刻任由情绪发泄放纵，他知道他不应该。

可是除了沈纯妍，他谁也不想靠近更不想让他们看见他的软弱。

沈纯妍害怕，可他更害怕。

和沈纯妍在一起的着十几天里，他如坠云端。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遗忘了三年前得知她“去世”噩耗的窒息感。

可自从进入医院开始，那些记忆犹如梦魇一般缠绕上了他。

“陆泽斯，你不可以这样。”沈纯妍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紧拽着。

陆泽斯从她逐渐收紧的手上，感受她的在意。

他搂腰的手更加的用力，似是想要将人拥入自己的肋骨里，永不分离。

“我怎么样？阿妤，你总是抛下我，是对我的惩罚对不对？”陆泽斯没有抬头，可沈纯妍透着薄薄的病服，感受到了湿意，“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纯妍的胸腔发涩，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

她也不知道结果，只是她的心却异常的坚定，她推了推伏在她腿上的人。

陆泽斯抬起头看她，他的眼眶红着可沈纯妍看不见。

沈纯妍摩挲着捧起他的脸：“陆泽斯，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没事的。”

沈纯妍眼眶有些湿，但她丝毫没有后退。

陆泽斯看着没有神采的双眸，却突然从中独处了坚韧的意味。

他缓缓搂住沈纯妍，将头搁在她的肩胛上，如同倦鸟归林般喃喃：“我相信你的。”

因为沈纯妍的护理一向很不错，她的状态很好，所以为了提高成功率，手术安排的时间不紧，留出了更多的时间给医生商量突发事项的应变方法。

住院期间，来来往往的陪护，只有陆泽斯一直在医院。

沈纯妍亲眼看着他大半夜的还在一旁用电脑处理工作，也见过他连着接数十个电话不带停歇的。

她想要劝他回去，却架不住他的恒心。

直到几天后，陆父突然打来了电话，说有一个会他必须去开。

就在N市，陆泽斯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第四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