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落在这满地污泥中，他那么珍贵的东西都不要了。

　　真的还活着吗？

　　这一瞬，林芷凝坐在城墙下，脸上尽是茫然。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头顶传来阵阵匆忙的脚步声，顿时神色一紧，将那方印往怀里一揣，紧紧贴在城墙上。7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芷凝打起了十万分精神。

　　然后，城门开了，马车声缓缓响起。

　　林芷凝屏住了呼吸，可令她奇怪的是，除了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再无其他。

　　她转头去看，只能看到一辆简单至极的马车，慢慢朝着远方走去。

　　北疆人向来生活在马背上，从不乘坐马车，这种时候，竟会放人出城？

　　就在马车消失在远方的那一瞬，林芷凝心里陡然涌上一股失落，她按住心口，转身朝拴马处走去。

　　等林芷凝回到白景淮所在的地方，却意外发现白景淮不在，她猛然皱眉，踏入密林之中。

　　“白景淮，你在这里吗？”

　　林芷凝绕着密林转了一圈，却没有看见白景淮的身影，她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依照白景淮的性格，应当不会随意乱跑，遑论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

　　林芷凝打定主意再看一遍，刚转身却见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她怒喝一声：“谁！”

　　密林之中，却只有她一个人的声响。

　　林芷凝目光如炬，依靠着感觉退到马边，将长枪攥在手里，才重新朝面前的林子里走了过去。

　　没走多久，她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白景淮。

　　林芷凝冲了过去，一番探查之后，发现白景淮只是晕了过去。

　　她心下稍忪，抱着人上马，朝营地赶去。

　　在她走后，先前出城的那辆马车慢慢停在了远处。

　　莲生伸手撩开窗帘，眉头皱了一下，看着身边静静躺着的人，半晌还是放下了车帘。

　　她低低道：“沈云霁，这么多年，你为她为中原付出了多少，怕是自己都数不清吧。”

　　黑暗中，车厢内无声无息。

　　这边，林芷凝带着白景淮回了营帐，吩咐人看好她，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她睡的不怎么安慰，眉心总是皱着。

　　一片寂静中，幽幽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林芷凝骤然睁眼，看向某处，不确定的开口：“沈云霁？”

第14章

　　沈云霁迎着她的目光，悚然一惊，凤眸里尽是慌乱。

　　但随即，他又想起，现在的他，仅仅是一缕幽魂，林芷凝看不见自己。

　　他有些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等他再醒来，就看到不远处的林芷凝。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颤抖着手去碰她，却发现自己的手瞬间穿过了林芷凝。

　　他怔然，难道书中记载的所谓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的说法，竟然是真的存在的吗？

　　如若不然，又怎么解释他现在这般模样？

　　他就看着林芷凝带着他的玉印从庆州城下回来，看着她珍惜的将白景淮带回营帐。

　　也许是魂体没有承载那么多七情六欲，他心里半分波澜都没有。

　　只是看着她皱眉，他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林芷凝看着半空愣了很久，嘴角慢慢浮起一丝苦笑，低声自语：“我真是魔怔了。”

　　沈云霁明明就已经死了，她还在期待什么？1

　　林芷凝向来觉浅，此时也睡不着了，她撩开营帐走了出去。

　　夜色慢慢褪去，营地内已经有伙夫开始烧起了锅炉。

　　沈云霁本想就呆在营帐内，他原先也看过话本子，一般他这样的情况，是不允许出现在阳光下的。

　　但随着林芷凝的离开，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吸引力将他拉扯出去，直到靠近林芷凝三步之内，才逐渐散去。

　　沈云霁愕然，难道他就算成了这幅样子，也不能脱离林芷凝不成？

　　难不成他对林芷凝的执念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

　　林芷凝走到一处，因为副将的呼唤停下了脚步。

　　副将上前说道：“将军，白大夫昨夜连夜做了些药丸，说是吃下能即刻止痛。”

　　沈云霁心想：虽说在感情上自己和白景淮合不来，但白景淮所做之事，真正是为国效力。

　　他转头看向林芷凝，却见她脸色一沉，应了一声之后便朝白景淮营帐走去。

　　沈云霁跟着她到了白景淮。

　　此刻的白景淮，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之色，见到林芷凝还是打起精神来：“阿凝妹妹。”

　　林芷凝却没了往日的温和：“那些药丸你不能给他们。”

　　白景淮脸色一变：“为何？”

　　“你明知道这药会损害人之根本，竟还要给将士们用，我要不是念在儿时情分，治你一个下毒的罪名也不为过！”

　　沈云霁陡然看向白景淮，心中逐渐涌上怒火。

　　白景淮却振振有词：“北疆一人之力，可敌我中原三人，你只带了十万精兵，如何能抵得过同等数量的北疆人，我下的分量不多，此战过后，好好修养便可。”

　　林芷凝冷眼看着他：“我再说一遍，不许用。”

　　白景淮抿了抿唇，突然说道：“你心里明明知道敌不过，却非要攻城，难道不是为了沈云霁而乱了心神？”

　　林芷凝跟他无话可说，冷声道：“你只是一个军医，如何制定战略，你不需要多言。”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听白景淮在她身后开口：“阿凝妹妹，我曾问过你，你到底有没有对沈云霁动心，你说没有，可现在，你再问问自己，到底有没有！”

第15章

　　林芷凝脚步一顿，却什么话都没说，大步踏出了营帐。

　　沈云霁跟在她身后，心里有些乱。

　　白景淮这次可算是误会了，林芷凝对他应当从没有男女之情，只是迫于皇权的压力嫁给了他，哪怕成亲三年，她依旧是心里没他。

　　沈云霁甩了甩头，自嘲一笑，都已经天人永隔了，何必还执着于生前的情情爱爱。

　　如今，他日日夜夜都能看到她，也算是不错了。

　　一个时辰后。

　　林芷凝看着大军，扬起手中的旗帜：“将士们，随我出征！”

　　她身后，怒喝声响彻云霄。

　　大军开拨，没多久便兵临城下。

　　他们的动静不小，北疆早有安排，城楼上列开一排守城器械。

　　北疆首领出现在城楼之上，看着林芷凝道：“林芷凝，仅仅十万人，就想反攻，真是天真！”

　　林芷凝长枪点地，一字一顿：“等我攻破城门，你便会知道，此刻你的话有多可笑！”

　　开战之前，敌将叫阵，是兵中常有的事情。3

　　北疆首领笑道：“可笑？你们中原的王爷都死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脸面跟我说这些？我看你还是等着你们的皇帝治你的罪吧！”

　　闻言，林芷凝眼眸泛起寒意，她不再多说，身后传令官瞬息挥动旗帜。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

　　中原将士盯着方盾，步步逼近。

　　林芷凝却紧盯着城楼之上，心中疯狂思索着此刻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北疆首领手中有十万兵，却只防不打……其中蹊跷……

　　沈云霁看着她身处战场，险象环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