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宁芷的小说年春已锈-白黎宁芷小说叫什么年春已锈
,看不清,摸不透。
最让我担心的,还是嫡姐。
她与宁如宴婚事将近,突发此事,又该如何是好?
太子无事地位稳固,有这桩婚事在,皇后与宁家就是密不可分的盟友。
可若太子出事,地位不稳,那么宁家还能甘当一丝异心也无的纯臣吗?
至于太子本人,我却没有太多的印象了。
只记得,他与父皇长得很像,很有威仪,见到我时会淡漠的点点头,只有在面对皇后与嫡姐时,才会露出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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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与嫡姐连日的祈祷并没有奏效。
太子在一个日落西陲的黄昏,永远地闭上了眼。
停灵七日后,皇臣勋贵们踏上了回朝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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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的日子,过得像流水一样快。
苏姐姐惊喜的发现我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吃得也多了,
她直念佛,感激嫡姐带我出去这一趟,果然疏散不少郁气。
太子的事情自然也传回了宫。
宫中气氛压抑,尤其是皇后的寝宫,几乎无人敢大声说话,也只有嫡姐去时,才会有点动静。
「唉,皇后娘娘也是可怜,中年丧子,还是唯一的儿子。」苏姐姐唏嘘着,也只有我们两个时,她才敢说上几句。
「是啊,可见世事无常,贵为皇后也有天命难违之事。」
其实我对皇后的印象,是单薄而片面的。
她冷漠,凶狠,无情,好像每一个皇宫的女主人,在少女时无论如何的鲜艳活泼,到最后都会被磨砺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也只有从嫡姐身上,才能勉强看出,皇后年少时的影子吧。
令我惊奇的是嫡姐的婚事,并没有因为太子的薨逝而拖延。
听说是皇后力排众议定下此事,皇帝也没有反对。
数不清的华美绸缎,珠钗珍宝流水似的从皇后的私库流入玉竹宫。
就好像是急需要一场盛大的庆典,来清扫宫中所有的不幸与哀怨。
我去看嫡姐时,她却没有之前开心喜悦。
「阿绣,我总是梦见太子哥哥,我……」她神情哀伤的扶额,「我想多陪陪母后,可她一定要我出嫁,不肯推迟婚期。」
皇后的想法我也捉摸不透,只能安慰她,「娘娘只是想看姐姐有个好归宿,太子殿下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可命运对她的打击远不止如此。
在婚期还剩一个月时,皇帝在朝堂上吐血昏倒,举朝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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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御医都被扣在宫中,连夜会诊,得出的结论是父皇因太子的离去心中郁结,又积劳成疾,才突发噩耗。
心中郁结有可能,至于积劳成疾?
连我这种与父皇不甚亲近的公主都不信。
父皇从来都不是勤政的帝王,他附庸风雅,喜爱美人,宫中妃子的胭脂都比政务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诚然,我对父皇感情单薄,但嫡姐不同。
她自小与父皇亲近,又聪明伶俐雪玉可爱,是父皇最喜欢的女儿,感情深厚。
出了这样的事,嫡姐哭红了眼,整日都待在父皇的寝宫侍疾,直到皇后强行将她拉走,强迫她喝水休息。
我也带了糕点去看嫡姐。
去的不巧,她刚喝了安神的汤药,沉沉睡去,眼角发红,眉头微蹙,可见睡得并不安稳。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嫡姐如此脆弱的样子,像易碎的琉璃,让人看了心疼。
离了玉竹宫,我想了想,转身去了承乾宫,父皇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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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我在门口遇见了父皇身边的内侍。
他进去通禀后,很快出来为我带路。
「宁芷公主来得巧,陛下刚醒,听说您来了,让奴才请您进去呢。」
再见到这位九五之尊,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不久前的狩猎场上,父皇身形高大,神色威严,看着保养得宜正值壮年。
而现在,他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叟一般,盖着厚厚的锦被更显得瘦弱不堪。
好像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精神,皮肤褶皱干枯,头发都白了大半。
「你,来了……」他吃力地开口,眼睛睁开一道缝。
我低头行礼,「宁芷给父皇请安。」
「起,起来吧。」他用眼神示意内侍将他扶起,斜倚在床上,香炉里飘出的雾气挡在我们面前,向一层薄纱,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甚分明。
父皇浑浊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直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良久,他别过头,内侍忙扶着他躺下。
恍惚间,我听见他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你,去吧。白家的小子不错,以后……你……好好过……」
直到踏出承乾宫的宫门,我还沉浸在思绪当中。
在我十五年的人生里,父皇好像从未关心过我,任由我像野草一样生长着。
可他会在我及笄时赐我封号,为我挑选夫婿指婚。
很矛盾,又让人看不透。
我想起娘亲,她弥留之际有对父皇的眷恋,不舍,幽怨,唯独没有恨。
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故事?
可惜,一个早逝,一个重病在床,想要探寻真相真真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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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想,一边走,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道,被争吵声惊回了神。
「是谁?」
我眼前一花,一股冷意涌上心头,好像被猛兽锁定一般,动都不敢动。
然而下一刻,熟悉的背影挡在我身前,「别怕。」
是白黎,他为我挡住了杀意,而不远处眼神冰冷的那个人,却是宁如宴。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好像很多人都变了。
嫡姐变了,父皇变了,连宁如宴也变了。
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眉头紧锁,双眸如利刃,薄唇紧紧抿在一处,随身佩戴的玉箫已不知所踪。
哪里还有那个温润贵公子的模样。
他淡漠的看了我一眼,继而又看向白黎,「今日不是时候,明日再说。」
直到他离去,我莫名地松下一口气。
「出什么事了?他为什么……」
「无事,一点小争执,公主无须担心。」
白黎笑了笑,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仔细的油纸包。
「这是聚芳斋最有名的点心,请公主尝尝。」
我被他一打岔,只能接过,「白将军进宫还随身带着点心?」
「嗯,难得进宫一次,便想说不定能遇见公主。」
他的直白让我无所适从,香甜的糕点好像能驱散一切的阴霾与忧愁。
我低下头,看到他腰间系着的荷包,正是我绣给他的格桑花。
平心而论,我绣的还不错,只是和他今日的衣着颜色搭配在一起就有些诡异和好笑。
白黎轻咳一声,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可惜只有一个,若是能再有几个,也好轮换……」
我望着他越来越红的耳侧,笑了,「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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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我常常在宫中见到白黎。
他告诉我,他现在在禁军中任职,算是个小统领。
至于那天的争吵,在我坚持不懈的追问下,他只说是宁如宴的叔父任禁军统领一职,与他有些意见不和,宁如宴来帮忙说项。
我直觉没那么简单,却问不出来什么只好作罢。
嫡姐的婚期一日日的近了,我去玉竹宫的次数也愈加频繁。
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嫡姐开始郁郁寡欢,直到那次宁如宴突然出现。
我迎面碰见他的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
好像那日小路上的冷酷骇人的样子不过是我的幻觉,一个眨眼,他又成了熟悉的温和有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