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溪羽神色微凝，不觉想起当年初遇刘巧儿那天，

她瘦瘦小小的，手里攥着半个馒头，可怜至极。

因刘巧儿已父母双亡，萧溪羽便将她托付给将军府以前的老仆人照顾后便匆匆出征。

“她嫁人了？”萧溪羽问。

萧墨染点点头：“嫁了，有一儿一女，夫家是在城南开布庄的陈家。”

萧溪羽见他自出门后便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问：“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闻言，萧墨染眼神微微一闪。

他转头看着萧溪羽，台手抚摸她的脸：“溪羽，再过几年我就变成个糟老头子了，你会嫌弃吗？”

苍凉的语气刺的萧溪羽心一紧。

她握住萧墨染的手，摇了摇头：“不会，哪怕你明天就变老，我的心也不会变。”

只要他还是萧墨染，她永远都不会嫌弃。

听到萧溪羽坚定的回答，萧墨染的心像被一团火包围，温暖却夹杂丝灼痛。

他很想无所顾忌的把萧溪羽抱进怀里，倾尽所有去爱护她、弥补她。

可胸口日渐频繁的疼痛总是在提醒他，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根本陪不了她多久。

比起这个，萧墨染更恨，恨自己无能。

他一走，所有痛苦就全留给了萧溪羽。

她现在这么柔弱，怎么经得起打击。

而萧墨染的沉默让萧溪羽有些不安，看着他沉重的目光，她只能靠握紧他的手找寻安全感。

回府后，萧墨染不让萧溪羽照顾，执意让她回房休息。

萧溪羽无法，只能再三叮嘱小厮好好照顾。

等人远去，萧墨染终于忍不住，将淤积在喉咙的血全部吐了出来。

“将军！”

倒水的丫鬟吓的手一抖，险些打翻茶盏。

萧墨染喘着气，若无其事般拭去唇边的血：“此事不许宣扬，特别溪羽，她若知道，拿你是问。”

冷冽的语气让丫鬟后脊发凉，却又忍不住替他担忧：“是……”

沁春院。

正坐在房外台阶上翻花绳的云荷和芳儿见萧溪羽回来了，赶忙站起身。

“姑娘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云荷问道。

萧溪羽嗯了一声，径直进了房。

云荷和芳儿相视一眼，不明所以。

没等两人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房内传出一声闷响。

云荷率先跑进去，竟见萧溪羽晕倒在地。

“姑娘！”

第32章

萧溪羽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撑起身，只觉腰背酸痛的厉害，小腹也疼痛难忍。

云荷正巧端着汤进来，见萧溪羽醒了，便把汤端了过去。

“姑娘醒了，来，先把这碗红枣汤喝了，暖暖身子吧。”

萧溪羽揉着肚子，目露惑色：“我这是怎么了？”

她记得自己和萧墨染分别后就回了沁春院，没想到刚进屋就腹痛难忍，最后失去了意识。

云荷将汤放在椅上：“姑娘癸水来了，大夫叮嘱，这几日不能受凉，不然要落下病根的。”

闻言，萧溪羽脸色微红。

好在没在萧墨染面前晕倒，要不然真是……

想到萧墨染，她连忙问：“对了，将军呢？”

“将军午时来看过姑娘，然后去了军务处，还没回来呢。”

听着云荷的话，萧溪羽慢慢放下了心。

次日。

萧墨染一大早就进了宫，萧溪羽打听到城南陈家的住处后便独自过去。

她才到门开，便见宅门打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跑了出来。

“慢点，小心摔着。”

紧接着，怀里抱着个两三岁、扎着小辫的女童的刘巧儿走了出来。

相比昨日的泼辣，此刻的她眼神和软，连语气都带着慈母的温柔。

刘巧儿才将女儿放下，抬眼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萧溪羽。

她愣了瞬，立刻拉下脸。

“带孩子们去后街玩吧。”刘巧儿朝身边的丫鬟道。

丫鬟行了礼，带着两个孩子朝后街而去。

刘巧儿似乎又找回了昨天凌厉的气势，一步步朝萧溪羽走去：“怎么，来兴师问罪了？”

萧溪羽看着她，没有说话。

刘巧儿又嘲讽道：“萧墨染果然是老了，还要让你这萧姑娘来挣回面子。”

“巧儿。”

萧溪羽轻唤一声，语气中满是与旧人重逢的亲近。

刘巧儿怔住，细看面前女子的眼神，竟然想起萧溪羽。

不会，这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六岁，又是萧墨染从江南来的“新宠”，怎么可能是她的溪羽姐姐。

没等刘巧儿开口，萧溪羽又说：“当年你给我半个馒头时，我承诺过会送你回家，但……对不起，我食言了。”

闻言，刘巧儿脸色一变：“你，你说什么？”

萧溪羽红着眼，含泪一笑：“但是看到你如今生活的这么好，我也放心了。”

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脸，刘巧儿紧缩的眸子颤了颤：“溪羽姐姐？”

萧溪羽点点头。

刘巧儿回过神，猛然摇头：“不可能，溪羽姐姐二十年前战死沙场了，怎么可能是你……”

“她就是溪羽。”

一道冷沉的声音打断刘巧儿的话。

萧溪羽转身望去，竟见萧墨染走了过来：“哥哥？你不是进宫了吗？”

萧墨染站到她身旁：“回府后听说你来这儿，所以过来接你。”

刘巧儿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时间也陷入了迷惘。

她如何也不能相信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萧溪羽是这个女子。

萧溪羽明白刘巧儿不能像萧墨染那般相信自己，便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

她将玉佩放在刘巧儿手中：“保重。”

刘巧儿摩挲着掌心中的玉佩，脑海中突然想起那个雨日，自己被萧溪羽揽入怀中时，看到她腰间挂着的玉佩。

她心霎时一沉，抬头望着远去的背影，哑声大喊：“溪羽姐姐！”

第33章

萧溪羽停住脚，回头看着眼眶泛红的刘巧儿。

她笑了笑，温柔地挥挥手，如同在做二十年前没来得及的告别。

看着两人离去，刘巧儿攥着玉佩默然垂泪。

回府路上。

萧溪羽见萧墨染一直走在前头，便加快脚步上前牵住他的手。

掌心的温暖让萧墨染愣了瞬，步伐也慢了些。

“我做错什么了吗？”萧溪羽低声问。

萧墨染蹙眉：“为何这样问？”

萧溪羽停住脚，不解的语气透着丝失落：“我觉得你待我不如起初亲切，好几次我觉得我还是从前的萧溪羽，一天天盼着你，等来却总是你的冷脸。”

闻言，萧墨染脸上闪过抹疼惜。

他将人揽入怀内，嗓音微哑：“抱歉……”

萧溪羽靠在萧墨染的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你还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说吗？”

萧墨染薄唇轻启：“溪羽，若我死了，你怎么办？”

听了这话，萧溪羽面色一凝。

她攥紧萧墨染袖口，一字字道：“你活着，我定要做你的妻子，你死了，我也对你不离不弃。”

哪怕萧溪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萧墨染始终不肯提成亲一事。

次日。

因为皇上召见，萧墨染天黑才回府。

不想刚进府，便见总管领着大夫出来。

他心一沉，下意识想起萧溪羽：“怎么回事？溪羽病了？”

总管想起这些日子萧墨染对萧溪羽的重视，回话时都战战兢兢：“今儿姑娘跟云荷玩毽球，毽球卡在屋檐上，姑娘非要上去拿，没想到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听到这儿，萧墨染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混账！若她伤了一星半点，我拿你们是问！”

说着，他大步朝沁春院而去。

沁春院。

房内，萧溪羽伏在椅子上，咬牙忍着后腰的钝痛。

前世她摔打惯了，磕磕碰碰也没什么，这辈子娇气了些，摔一跤都这般疼。

萧溪羽看了眼桌上的药膏，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