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跪了下来，点了一炷香插在地上:“师父，徒儿这些日子让您费心了……”

她低下头，眼眶有些湿润，倒了林思鹤最喜欢的酒后将纸钱一一烧了。

烟雾中，她好像看见了林思鹤那提着酒壶洒脱不羁的模样。

师父。柳玉茹吸了下红红的鼻子，心想着若有下辈子，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报答他。

祭拜过了林思鹤，二人往家走着。

路过府衙时，柳玉茹却见府门紧闭，门口的衙役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柳玉茹扭过头，诧异的问着顾九思。

顾九思斜睨了一眼府门:“这种狗官我岂会留他。”

他早在林思鹤说魏林不是善茬儿后便让刑部拿人了，而未破的灭门案也会由新上任的知府受理。

柳玉茹心中还有些许不甘，但此到底为官场之事，是顾九思才能管的事，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待林思鹤头七过了，顾九思已准备好了马车，连同柳玉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而真到了要回京的时候，柳玉茹又犹豫了。

“阿诀，我，我想，我还是……”她支支吾吾的，连顾九思的眼睛都不敢看。

柳玉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在承乾门自尽的勇气，却连回京都不敢。

顾九思牵起她不安乱动的手，耐着心劝道：“若你要留下来，那我和你一起留下。”

“不行。”柳玉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顾九思现在是皇上，要是因为她而弃朝堂于不顾，她就真的成了罪人了。

面对顾九思略显炙热的目光，柳玉茹最终还是低头叹了口气：“好。”

她转过身，刚想上马车，身后就传来秦奕的声音。

“锦言！”

第三十六章 回京

秦奕第一次看见女装的柳玉茹，他脸一红：“锦言，你，你去哪儿？”

他原本想着林思鹤遭祸去了，柳玉茹没人照顾，他还想与她多相处些日子好提亲呢，但是柳玉茹看起来要离开陈州了。

柳玉茹还没回答，顾九思就站到了柳玉茹身前，脸色不善：“与你无关。”

顾九思也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秦奕对柳玉茹有爱慕之心。

秦奕对顾九思还是有些惧意的，只是暗暗瞪了他一眼，目光就放在柳玉茹身上。

柳玉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顾九思的肩，示意他安心。

“秦奕，我要回京了。”柳玉茹看了一眼住了近四月的院子，心中仍有些不舍，“师父回了家，我也得回家了。”

“可是，我……”秦奕手里的药篮因他的紧张被攥的咯吱响。

他看着顾九思又往前了一步，将柳玉茹护在身后，那眼神也似乎在告诉他不要觊觎柳玉茹。

秦奕恋恋的看着柳玉茹，他喜欢她，他也不在乎柳玉茹是仵作，反而他还有些庆幸，因为柳玉茹是仵作，不会有其他男子喜欢她，而他不同，他还想着有一日柳玉茹被他的“大度”感动，然后和他喜结连理。

但是眼前这个贵气公子似乎也不在乎柳玉茹是何身份，而且他们好像早就已经认识了一样……

顾九思看着秦奕那贪恋的眼神，额上青筋隐隐跳着，虽无内忧，然有外患，虽然这秦奕并不算他们之间的“外患”，但那眼神他怎么看都觉嫌恶。

“看够了就走。”

柳玉茹听着顾九思这极力克制的语气，有些失笑。

好在秦奕也是个心大之人，只是与柳玉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但看他两步一回头的模样，顾九思直到出了陈州城都憋着一股气。

手里拿着林思鹤的外袍，思绪也飘到远处而露出一抹忧心神色的柳玉茹无意间对上顾九思不满的眼神，她有些呆滞的问：“你为何这么看我？”

顾九思挪开视线，看着窗外，语气无一点波澜：“没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柳玉茹看他放在膝上的手都攥的有些抖了。

“我在陈州一直是女扮男装，知道我女子身份的只有师父和秦奕，他是城西秦大夫的儿子，经常来我这儿收药材。”

柳玉茹觉得现在解释这个有些多余，但是为了让顾九思宽心，也就说了一嘴。

好半天，顾九思才嗯了一声，那拳头渐渐松开了，覆上了柳玉茹的手。

柳玉茹轻轻喘了口气，看着窗外过去的一草一木，心如同这摇晃的马车一样忐忑着。

前路漫漫，她不知以后还要面对什么，但转念一想，她已经是死过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赶了两天的路，拒京城城门外十里处顾九思让马车停了下来。

还有些困意的柳玉茹揉着眼睛从窗探出脑袋：“怎么了？”

顾九思将她牵下车，神情也凝重了几分：“回去之前，看一看你爹吧。”

听到“爹”这一字，柳玉茹瞬时清醒，她扫视四周，顾显赟的坟墓就在她十几尺外。

第三十七章 立后

“爹……”

柳玉茹顿觉眼眶酸涩，那墓干干净净，似乎是有人来打扫过，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顾九思。

顾九思微蹙着眉，目光也定在那墓上，他牵着柳玉茹，走了过去：“当初司慕郯命人伪装成我的亲信去刺杀他，顾显赟知道司慕郯想杀我，所以才担了失职罪。”

顾显赟明着是为了保柳玉茹，暗地里却是在保护顾九思，也因如此，顾九思才对顾显赟多了一丝敬畏。

柳玉茹松开顾九思的手，缓缓跪在墓前：“我知道，爹不是说过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吗？他护你我他不悔，只是我……”依旧是放不下。

她磕了个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爹，女儿不孝，将对我有养育之恩的您忘了……”

若非林思鹤，她或许永远都想不起她的爹曾为了她和她的夫君死在她的面前。

直到午时，二人才进了宫。

柳玉茹暂时被安置在顾九思的寝宫，她看着富丽堂皇的正殿，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皇宫不同王府，虽尊贵，但规矩比王府多太多，况且从前柳玉茹因与顾九思不和，在顾九思也只是空有个王妃的名头，根本没有什么丫鬟嬷嬷约束她的一言一行。

柳玉茹用完晚膳，已换上龙袍的顾九思走了进来。

一身龙袍的顾九思全然与从前不同，本就不怒自威的他就这么站着都能让柳玉茹感到满满的压迫感。

她慌忙行了个礼，结结巴巴的说着：“参，参见皇上。”

柳玉茹发现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刻的顾九思，她只觉两人的距离一下就拉大了。

顾九思抬了下手，殿内几个伺候的宫女行了礼便退出去了。

“为何突然这般仓皇？”顾九思扶起柳玉茹，轻握着她的手坐下，“不过才几个时辰，就不认识我了？”

柳玉茹一愣，他居然不自称朕。

顾九思看她呆呆的模样只觉好笑，或许是柳玉茹还没有接受如此大的转变，他将柳玉茹揽进怀中，温声道：“顾显赟迁坟一事我已安排妥当，三日后，便是册封大典。”

“册封大典？”

“嗯，你是我的正妻，自然该是皇后。”

皇后……柳玉茹微张的嘴唇瞬时抿成一根紧绷的弦一般。

身为王爷的顾九思尚可有一正妃两侧妃和无数小妾，何况是皇上，纵然她是正室，但后宫岂会只有她一人。

顾九思实不喜她这总是把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的模样，他不轻不重的捏住柳玉茹的下巴，黑眸紧紧锁住她的视线：“你在担心什么？”

被束缚住的柳玉茹逃避不开，她紧紧抓着宽大的衣袖，有些着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