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又道：“会长，既然陆莞已死，那码头的生意......”

老头话说一半，欲言又止，但龚会长已然洞悉了他的心思，江陵码头的生意都被卫家垄断，只要能拿到这一条，便是取之不竭的财富。

龚会长婉拒：“哈哈哈，李老板，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这得由商会说了算，老夫做不了主。”

老头任然不死心，“您是会长，行或者不行，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哎，李老板，今天我们是前来吊唁的，你就别提这些事了。”好在身边一个眼尖的人打断了李老板。

“对了，龚会长，怎么不见龚二少？”

“别提了，这个败家子，一听说陆莞死了，就哭天喊地的要过来，被我关在家里。”

“龚二少，是个真性情的人，如此也能理解。”

正厅里，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偶尔还能传出欢笑声，这哪里像是来吊唁，来参加婚礼都没那么开心。

陆莞躲在屏风后，把这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有在闲话家常的，有在讨论如何把卫家的生意客源过去的，还有讨论陆莞是怎么死的。

正好，她要听的就是这些，可是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看来那些刺客和这群人没有关系。

陆莞还记得那天刺客说的话，“只认主不认钱，”那就不是买凶杀人，看来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可是能够拥有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会是谁，那些人根本不认识周煦言，对他招招下杀手，应该和周煦言无关。

在这江陵城拥有这般势力的，只有一个人。

“这卫家的人要把我们晾到什么时候，他妈的连口茶都不给。”

一个人等得不耐烦了，站在门边大喊，此时陆莞一脚踢倒了屏风，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看到是陆莞，惊恐万分，叫的叫，逃的逃，方才那个不耐烦的人，被吓得腿软了，坐在地上，尿了一裤子。

“钱老板，您还没喝茶呢，就尿裤子了？”陆莞鄙夷地调侃道。

钱老板半张着嘴，“卫卫卫......”

陆莞：“喂，几天不见，钱老板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吗？”

“陆莞，你，你没死，”龚会长算是这一群人里，比较镇定的人，虽然陆莞看到他扶着椅子得到手由于用力过度已经发白。

陆莞做到正堂的位置，玩味般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人人都希望我死。”

“卫老板，你既然没事，就好，我们几个老家伙误信谣言，对不住了。”龚会长起身，行了个礼。

龚乜长最擅长软刀子杀人，爱好做表面工作，所以他对陆莞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礼数。

“多谢几位叔叔的关心了，我好得很。”陆莞不屑道。

“卫老板，那我们先告辞了，”龚会长转身离去，瞅了钱老板一眼，愤怒的甩了甩长袖，离开了卫家。

陆莞之所以把这些老家伙请进来，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的确，他们对自己的死活一概不知。

陆莞：“杜弘。”

“小姐，”杜弘抱拳而立，等待着陆莞的吩咐。

陆莞：“把钱老板请出去。”

处理完一切，她终于有时间去看一眼小羽。

陆莞：“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把完脉之后，就只顾着摇头，“小羽姑娘是疲劳过度，再加上她身体本就虚弱，才会晕倒。”

陆莞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小羽，着急问道：“那该如何治疗？”

大夫：“这样吧，我先给她开几服药，只是小羽姑娘的病根，老夫才疏学浅。”

陆莞：“我知道了，下去吧！”

大夫提上药箱，准备出门时，又回过头来，“小姐是否在寻找游医暨十一。”

陆莞满上前，问：“莫非您有他的下落。”

大夫：“没有，我只是想提醒小姐，若是想找游医为小羽姑娘治病，要尽快，她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

陆莞后脑一麻，滚烫的泪水充斥着眼眶，她含着哽咽，问大夫：“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半年。”大夫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陆莞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眼泪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就没有止住过。

除了母亲，小羽是她唯一的亲人，纵使她有家财万贯，可是她却连自己最清静的人都救不了，这种无力和无助，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冷，好冷.....”

躺在床上的小羽忽然那喃喃着什么，陆莞怕小羽醒来看到她的眼泪，擦干了之后再跑过去。

她握着小羽的手，那只手就像刚刚从冰窖里取出的冰块，嘴里一直喊着：“冷冷......”

陆莞让人去抱来四床棉被，给小羽盖上，又再房里生了一个火炉，可是对小羽好像没有丝毫的帮助。

那种冷是从体内散发出来的，外部的环境无法改善，除非让她自己的身体热起来。

陆莞把下人们都支出去，让人打开窗户并守在门外。陆莞放下床帘，脱了些自己也上了床。

她怀里的人止不住的在发抖，本能的抱住被子里唯一的热源，她用手捂住小羽的小脸，希望把自己的体温毫无保留的传递到对方身上。

小羽打的每一个冷颤，都像是打在陆莞的心里，她心疼的把那颗脑袋搂紧怀里。

这个花季一般的女孩，本不该受这样的苦。

怀里的人慢慢平稳呼吸，身体也渐渐有了温度，陆莞也平稳下来，渐渐沉睡下去。

第14章 杀人动机

周煦言和陆莞到了城门口，听到有人议论卫家的丧事，陆莞火急火僚赶回去，周煦言放心不下便跟过去。

他到卫家时刚好看到陆莞拿着剑指着一个女人，那个人很像那日在刘府见到的女人。

那日陆莞被罚跪雨中晕倒，是周煦言给小羽传的信，所以周煦言猜那个人可能是陆莞的嫡母。

周煦言虽然不是本地人士，又长居寺中，但每次来江陵城，总能听到一些关于卫刘两家的趣闻。

他从祠堂一路跟到正厅，又从正厅跟到后院，陆莞进屋后没了动静，他躺在瓦砾上，看着月亮爬上树梢，慢慢升上正空。

淋浴在月光之下，这几日的疲惫很快被释放出来，渐渐地他也睡着了，迷糊之间，听下面传来一些动静。

他马上清醒过来，看陆莞出了房间，走向另一个院子，他跟过去。

白天看到陆莞的护卫扣下一个人，以卫殊雁的性子恐怕会做一些出格的事。

周煦言翻越了几个房檐，从远处看陆莞走进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处于卫府的偏僻地带，或许那个人就被关在这。

周煦言找了个中间的位置，掀开一片瓦，往下望去一阵烟雾僚绕，下面是一个偌大的池子，上面洒着一层花瓣，淡淡的清香迎面扑来。

周煦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拿着瓦面的手一僵，瓦片落下。

陆莞满身疲惫，小羽情况稳定下来后，她准备沐浴后再好好睡一觉，刚刚脱下衣服听到房顶传来异响。

她来不及多想，一手抓了衣服披上，一手抓拿起离自己最近的水瓢，用力朝发出声响的地方扔去。

忽然之间，整个卫府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声，随后就是异物落入水中的噗通声。

原本清澈干净的池水里被木屑和瓦片填满，从陆莞这个位置，一抬头便能看到一个大窟窿，窟窿之外是满天繁星，还有一根没有完全断掉的房梁悬在那。

周煦言喝了一大口水，忙不迭从水里站起来，被水呛到的他剧烈咳起来。

最近真的是和水犯冲了，他把脸上的水抹开，甩甩头，把挂在头发上的花瓣甩出去，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那人穿着纱衣，怒目圆睁，好像一头要吃人的野兽，周煦言大惊，他连忙闭上眼睛，道：“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是故意的，我……”

一只脚直朝周煦言面门击来，他来不及闪躲，朝水里倒下去。

*

“你也太狠了吧！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周煦言捂着好不容易止住血的鼻子，说话亦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牵动到伤口。

陆莞捏了一把他受伤的手，狠狠道：“像你这种淫贼，没杀了你，就是恩德了。”

“什么淫贼，我再说一遍，我是因为担心你，才会跟进来。”周煦言再次解释，他说得有些着急，险些牵动到鼻梁。

陆莞冷哼一声：“这是我家，用得着你担心吗？”

陆莞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多少还是生出一些暖意，毕竟这世上担心她的人不多。

陆莞：“好了，那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放心离开了吗？”

周煦言叹了一口气：好心没好报。

“行，那我走了。”周煦言起身跳上房檐，完美诠释了从哪来，回哪去。

陆莞自然不会相信周煦言会轻易离开，她总觉得周煦言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些看似人畜无害的人，往往最阴狠。

虽然他同自己算经历了生死，但陆莞没有忘记，是谁将她引至郊外，不是她生性多疑，只是不得不防。

“小姐，此人是？”杜弘听到那声巨响之后便跑过来，陆莞让她守在门外，见周煦言飞身出去，他便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