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想入仕，我不会反对，想娶楚楚，我同样不会反对，但是倘若你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皇甫凌风眸心微细，“容湛，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旧情。”

容湛沉默片刻，声音里多了几分压抑的情愫：“多谢大公子。”

“出ˢᵚᶻˡ去吧。”皇甫凌风道，“这件事不必跟楚楚说。”

“嗯。”

“还有，”皇甫凌风拧了拧眉，“既然跟楚楚定下了婚事，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不介意你喊一声大哥。”

容湛一怔，唇角微抿，深深躬了一礼：“多谢大哥。”

皇甫凌风没再多说什么，眼看着容湛转身走了出去，他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坐了很久。

看一会儿书，添了杯热茶。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皇甫凌风起身走出书房，命人备了马，往宫里而去。

跟往常一样，下朝之后，秦言和莫子衿一起待在勤政殿批阅奏折，登基之后诸事繁忙，兵部事多，礼部事多，户部和吏部事情更多。

恩科已经开始，各地除了参加乡试的学子之外，还有通过官府举荐的名单都呈了上来，秋收之后是上税，还有秋冬季节大牢里等着处置的一批犯人。

朝中官员，各地地方官提拔和贬谪，蛀虫的清除，哪一桩哪一件都极为耗费时间和心神。

“你坐一旁休息会儿。”秦言揽着莫子衿的腰，让她坐在软榻上，“要是闲得慌，就给我念念折子。”

莫子衿今天懒得很，躺在软榻上就想闭眼休息：“做一国之君果然辛苦，每天要早起上朝，还要处理一大摊子的事情，怪不得史上君王大多短命。”

“君王短命不一定是因为勤政，有些人是因为享乐过度。”秦言失笑，“不过姝儿说得对，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你了，明天你好好睡一觉，休息一日。”

“我要是能天天休息，大臣们才高兴呢。”莫子衿闭着眼，慵懒一笑，“他们巴不得我这个皇后待在寝宫里好好享福，别插手国事。”

秦言略作沉吟：“不然把上朝的时辰延后一些？这样我们能多睡一会儿，大臣们也不必起得那么早。”

说起来不止勤政的君王辛苦，每天上朝的大臣们也辛苦，每天寅时就得起身，住得离皇宫稍远一些的起得更早，上朝不能迟到，否则要吃板子。

当然即便辛苦，依然有成千上万的人挤破头追名逐利，没有谁会觉得当官不好。

“不许任性。”莫子衿抬抬手，示意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规矩虽然是用来打破的，却不是娇惯自己的理由，你可千万别让人以为我是个蛊惑君王的‘妖后’。”

她异族公主这个身份本来就让东幽大臣芥蒂，秦言才坐上皇位没多久，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固江山，稳定民心，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肆意挥霍权力，引起朝中不满。

秦言嗯了一声，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上。”元海公公手执拂尘走进来，恭敬并报，“皇甫公子求见。”

秦言转身：“让他进来。”

“是。”

莫子衿微讶：“他昨晚不是替你招待客人去了，一大早不回家补眠？”

秦言道：“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

皇甫凌风跨进门槛，进了勤政殿，规规矩矩地跪下行了大礼：“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

秦言抬手免礼：“昨晚忙活一夜，怎么没留在家休息？”

皇甫凌风垂眸：“臣有事要禀报。”

莫子衿瞥了他一眼，“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皇甫凌风低头，“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之外，其他人可以回避一下。”

秦言抬手示意，元海于是带着勤政殿里所有宫人齐齐退了出去。

“看来事情应该不小。”秦言走到御案后坐下，开始批阅奏折，“说吧。”

皇甫凌风轻叹一口气，“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只在皇上一念之间。”

秦言抬眸看他一眼。

“十年前父亲带兵打仗时，带回来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十年来一直养在皇甫家。”

莫子衿眉眼微动，他说的是容湛？

秦言多敏锐的人，听到他这句话，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语气淡漠：“你查到了他的身世？”

第427章君臣信任

皇甫凌风点头：“是。”

“有威胁吗？”

“没有。”

秦言淡道：“你打算如何做？”

皇甫凌风语气沉稳：“他没打算认祖归宗，也承诺不会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臣选择相信他。”

秦言沉默片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你自己有数就行。”

皇甫凌风抬头，有些意外：“皇上不问问他是谁？”

“朕没兴趣知道。”秦言回答得简单，“你选择相信他，朕选择相信你；他以后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责任你来承担。”

皇甫凌风默了默，眸心多了几分暖意：“多谢皇上。”

不管多桀骜的人，大概都无法抗拒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君臣之间的信任尤为难能可贵。

“没什么事就多去军营走走。”秦言皱眉，“大将军年岁渐长，你应该替他分担一些。”

“父亲正当壮年，还早着呢。”皇甫凌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臣还想多放荡几年。”

秦言道：“既然如此，朕破格让你坐御书房侍读。”

皇甫凌风皱眉：“御书房侍读？”

“可以自由进出御书房，替朕做一些便宜之事。”秦言语气从容，“如此既不影响你的自由，还能顺便攒攒政绩。”

皇甫凌风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皇上还真懂得知人善任。

莫子衿开口问道：“景王被送回了馆驿？”

“送回去了。”说到景王，皇甫凌风面上多了几分嗤笑，“他很想跟南齐太子联手，以破眼前困局，可惜结果往往是天不随人愿。”

莫子衿一点都不意外。

登基大典上，她和秦言就注意到了景王和南齐太子窃窃私语的场面，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秦言把他放出来，景王就以为自己有了机会，殊不知那是异想天开。

“若无别的事情，臣先告退。”皇甫凌风躬身，“昨晚跟景王和漠北王子喝了一夜酒，该回去补个觉了。”

秦言没留他，任他离去。

皇甫凌风离开之后，莫子衿起身走到御案前：“不管男人还是女子，果然还是站得越高，接触得越多，所知道的东西越多。”

秦言起身把椅子让给她，莫子衿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折子：“你觉得容湛会是什么人？”

“南齐武将慕容家庶子。”

“你知道？”莫子衿诧异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很快了然，“你回东幽之前，就把东幽的能臣干将都查得明明白白了？”

秦言点头：“皇甫大将军府是东幽重兵所倚，他的家里人自然是要摸清底细的，这不单单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保证皇甫家的安然。”

手握重兵的武将府邸，一旦被奸细混入，或者日后牵扯上异国棋子，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若是真有奸细，通敌叛国的罪名跑不了。”莫子衿点头，“或者即便那个人是无辜的，一旦被朝中对手拿到了把柄，大将军王同样会陷入险境。”

自古以来，保家卫国靠的是武将，君王最忌讳的也是武将，稍有不慎就是满门灭绝。

秦言提前查清楚大将军王府底细，知道容湛身份，除了可以确保大将军王府完全可靠，也可以确定容湛这个外来之人不会给皇甫家招来祸患。

“不过归根结底，君臣之间的信任主要取决于两点，一是君王圣明，二是臣子忠诚，其他所有的因素都不是最重要的。”莫子衿总结，“君王若猜忌心重，就算武将多忠诚，也无法消除他的忌惮。”

秦言点头：“姝儿说得对。”

“秦言。”莫子衿扬眉，日常开始夸奖夫君，“你越来越有一国之君的气度了，就像天生的帝王威仪，让人望而生畏。”

秦言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都是姝儿的功劳。”

莫子衿挑眉：“我的功劳？”

“嗯。”

莫子衿静默了一会儿，显然明白他的意思，扬眉一笑：“行吧，就当是我的功劳。”

秦言面上多了几分柔色，伸手把她从椅子上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