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秋盯着他，上前快迈了几步，扯过他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朝他说道：“你不是说好，不来打扰我吗？”

唐宛秋离他很近，咫尺之间，说话时气息呵到陈霁华脖子上，鼻尖萦绕的味道让陈霁华呼吸一热，眸子中隐下一丝燥动。

“我说过，所以我不打扰你，我只是来看鱼鱼的。”

陈霁华挑了眉，往后退了一步，将手里大大小小的东西放了一排摆在桌子上。

鱼鱼看了一眼妈妈，又看了一眼叔叔，这个叔叔给她一种天然的亲近感，鱼鱼上前一步拉着陈霁华的手，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叔叔，你是谁呀？你是妈妈的男朋友吗？”

“鱼鱼！”

唐宛秋错愕半晌，反应过来双脸通红，呵斥一句。

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吗？

陈霁华蹲下，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这孩子眉眼之间与唐宛秋竟是如此相似，他心头一紧，这是自己的孩子吗？

“不是。”陈霁华摇摇头，眼神中带着温柔。

“那你是我爸爸咯。”

鱼鱼歪着小脑袋，眼中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她笑嘻嘻的看着陈霁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仿佛会发光一般。

陈霁华看着鱼鱼，见她歪着头一脸疑问的模样，心里头没由来的疼爱和喜悦：“嗯。”

“那太好了！鱼鱼终于有爸爸了！”

唐宛秋看着孩子开心，眼睛却泛红，鱼鱼一直都想要一个爸爸，现在终于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有的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自私。

“那爸爸今天就和妈妈住在一起吧！”

鱼鱼似乎想跑到房间里去，把毯子收出来让爸爸和妈妈一起住，但被陈霁华拦下来了。

不等人说话，鱼鱼只是看了看妈妈神色尴尬，又瞅瞅陈霁华，一脸狡黠。

“我知道了！你是来追求妈妈的，对不对？”

唐宛秋有些麻木，她这几年都已经习惯了鱼鱼的惊天言论。

陈霁华一愣，随即笑开了，摸了摸鱼鱼软软的头：“鱼鱼很聪明，这么小就知道了。”

唐宛秋微微一愣神。

“那是！我是妈妈的女儿，我妈妈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妈妈，你要娶我妈妈的话，一定要先征服我，要是不行，你就等着我妈妈来追你！”

“鱼鱼，别乱说！”唐宛秋斥了一声，心情复杂的叹口气。

鱼鱼笑着拍了拍自己肉鼓鼓的双颊，露出两颗甜甜的酒窝，而陈霁华宠溺地揉乱了鱼鱼的头发，转而望向唐宛秋。

唐宛秋皱着眉，她不想看到他，不想让他破坏自己的平静生活。

“看完了你该回去了。”

陈霁华耸肩：“我还要给鱼鱼做饭呢。”

唐宛秋闻言一怔，几乎想到了他之前给自己做的鸡蛋，脸色古怪起来。

陈霁华看着唐宛秋，心底叹了口气，还是得慢慢来。

“说笑的，我这就走。”

陈霁华起身，跟鱼鱼道了个别，见鱼鱼依依不舍，唐宛秋垂下了眸子也不说话。

“谢谢你，宛秋。”

陈霁华走了两步，停顿片刻回头说了这话。

唐宛秋的身子猛然一震，眼泪涌了出来，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这种心情。

第40章

唐宛秋呆呆地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她突然回想起梁书那句，她的心里，还是有陈霁华的。

“妈妈你哭啦？”鱼鱼抱住唐宛秋的腰撒娇。

唐宛秋摸着鱼鱼软软的头顶：“没有，是风吹迷了眼睛。”

“是吗？妈妈骗鱼鱼，我明明看到妈妈掉泪了。”唐宛秋一窒，有点慌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只好抱着鱼鱼坐在沙发上，让她趴在自己腿上。

“妈妈没哭哦！妈妈只是沙子迷了眼。”唐宛秋捏了捏鱼鱼的脸，她想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心口还是止不住地疼，不知道该怎么做。

唐宛秋在鱼鱼额头上吻了吻，又抱紧了她。

......

“唐医生今天去喝酒啊，难得。”

医院里的小女孩笑意吟吟的，今天下班唐医生忽然叫住了她，问自己喝不喝酒，她这酒场上的小霸王当然一口答应。

“您女儿怎么办。”

“没事，我少喝点，鱼鱼已经交给我妈了。”

唐宛秋心里乱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勉强扯开嘴角笑笑。

到了地方，小女孩就想要往人堆里扎，酒劲上来完全忘记自己是带唐医生来浅酌的。

“那行，祝你玩得愉快。”

唐宛秋和小姑娘碰杯，仰头灌了一口烈酒。

那酒入喉，烧灼胃部火辣辣的疼，可唐宛秋不管不顾，在小姑娘走后一杯接一杯，直到醉倒在包厢里的沙发上，才算安稳了。

“宛秋？宛秋？”

唐宛秋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耳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她想睁开眼睛，却无奈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再也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也听不清那人究竟说了什么，又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握住。

“醒了？醒了就快回家，呆在这里鱼鱼怎么办？”

唐宛秋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猛然一颤，眼皮也跟着一阵抖动，她费力地睁开了双眼，只见一抹身影。

自己额前凌乱的碎发遮挡住视线，她的心脏猛然狂跳，眼眶一酸差点落泪。

“你......”

陈霁华回过头来，那低沉的目光带着些不认可，看得唐宛秋心里猛然一痛。

他总是这样看着她，陈霁华在曾经总是像这样看着她。

“我和你没关系了！你给我滚，你不该出现在我身边。”

唐宛秋大叫，醉意朦胧，一腔情绪不可控地蔓延在心头，一时失控。

她从来没想过陈霁华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她有点措手不及，更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宛秋一把甩开了抓着她的手，起身离开，脚底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唐宛秋扶着墙壁走出了包间。

“唐宛秋！”

陈霁华看着唐宛秋狼狈的背影叫喊道，可是，唐宛秋却没有理会他，只是一路往前，直到走出了大门。

她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走了唐久，唐宛秋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去，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她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了。

“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再爱上他”唐宛秋喃喃自语，她一遍遍的骂着自己，想要骂醒自己。

可是自从那身影出现，十几年朝朝暮暮的日思夜想，就像鬼魅一样从心底钻出来。

那被摧毁的参天古树，在见到那人的时候，又生了新芽。

就在唐宛秋走到街角的时候，忽然听到一辆车在自己旁边急刹车，而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这个怀抱让她恐惧，却既怀念，又沉沦。

“只这一次。”

唐宛秋倒在了那个怀抱中，喃喃了一声。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一夜。

第41章

可陈霁华却一点也不凶，他坐在床沿边，眸色沉沉，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走上前去，想确定这是不是真人，亲手拉开了他的衣服，在那被岁月洗礼得小麦色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而陈霁华温柔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这不是陈霁华，陈霁华是很凶的那种。

唐宛秋回想到原来的陈霁华，不可抑制的低泣着。

直到对方将她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动作轻柔，陈霁华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前的发，吻去泪水，最后又将两人的唇轻轻相贴。

眼前的片段忽而清楚又忽而朦胧，唐宛秋又像是来到了结婚的那一天。

她小心翼翼地按照阿妈的嘱咐，低语一声：“陈霁华，我想有个孩子。”

而原本冰冷的陈霁华，在看到她后笑了刹，竟然轻轻应了。

他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尖的温度交叠又缠绵，从冷热不融，直到将对方的心刻进掌心渗入肌理。

春意从身体里把冷漠的冰化开，荒芜的土地被微潮的雨水打湿，温柔的烟云包裹着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峰，清风递送，将那片云在山上自上而下的晕开，散落到世间每一处。

晨光熹微，莺啼声辗转而来，是饱含情意地小咽，千丝百媚，山回路转。

唐宛秋不知道在那个梦境中沉沦了几番，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