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还真是错觉。眼前的苏染霜秀眉微蹙，打架干净利落，清冷的同时有股说不出的隐忍。

　　苏染霜抿唇，居高临下俯视着醉酒男的动作。

　　“靠！臭娘们你想死是不是！你他妈的敢得罪我！”当众丢脸，醉酒男从震惊中回神，暴怒下脸上青筋暴起。他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扫落桌上的瓶瓶罐罐，随手抓住瓶酒就往苏染霜的脸上抡来。

　　千钧一发之际，变故就在瞬间——

　　本就半掩的门被从外一脚踹开，季枭寒动作很快，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了苏染霜

　　身前。

　　他拽住醉酒男的手腕压制，力量悬差下，抡起的酒瓶竟直接敲在对方脑袋上，瓶身碎裂，液体飞溅，又接连几拳，对方倒地不起。

　　季枭寒挑着双桃花眼，眼皮很薄，周身不掩压迫感及戾气，眸光以蔑视底色：“继续说明白，我为什么不敢得罪你？”

　　他松手的同时，对方痛声倒地，在地上捂着胃痉挛起来。

　　包厢里其余人面面相觑，脸色惨白着集体噤声，有气不过要上前的，赶紧被旁边使眼色拦下来，“是季家的那位，你有几条命惹得起。”

　　胖子想到之前自己口无遮拦的调戏，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地求饶：“季少，是我有眼无珠，我不知道这姑娘跟您认识啊！我跟您道歉，不，我跟她道歉......”

　　他转向苏染霜的方向，嘴唇翕动满是恐慌，“您大人有大量，别怪我这破嘴！”

　　说着扬手扇了自己两耳光。

　　“......”苏染霜未加以理会，淡淡移开眼，望向身旁这位突然出现出手相救的“好心人”。

　　季枭寒抽了两张纸巾，正慢条斯理地擦手上的酒液，昂贵的手工外套上也溅到些污渍，被他脱了挂在臂弯。

　　两条长腿笔直，内里休闲衬衫的袖口卷得利落工整，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手腕。

　　季枭寒有所察觉，偏头和苏染霜对上视线：“你想怎么处置他，还有他们？”

　　他把处理权交到她手上。因为离得很近，季枭寒观察到对方瞳仁的颜色和常人的黑不同，是很浅的还带点冷感的褐，被酒吧光线折射得像无机质琥珀。

　　“可以了。”苏染霜平淡道，“谢谢你。”

　　“再继续就是恶意打架斗殴，违反员工守则第四十一条。”倒地不起的以及包厢内的其余几人，都是迦南的常客，苏染霜记得清楚。

　　不想惊动店长将事情闹大，自然有所顾忌，只会和丢工作有关，“这个兼职工作对你很重要？”季枭寒问。

　　苏染霜眸光闪了下，她省去目的和前因后果，含糊答：“很重要。”

　　季枭寒蹙眉“啧”了声，倒没追问,斜一眼包间内的其余人，“给个机会让你们送地上那位去医院。还不快滚？”

　　话音刚落就作鸟兽散。

　　“小学妹，为帮你我手受伤了。”清理完残局，他才缓缓举起揍人时被碎玻璃划破小口的左手，带着点纸巾没擦干的血渍，伸到苏染霜面前。

　　被烟草润过的嗓音特别磁性，也莫名温和，季枭寒提议：“去我那坐坐？”

第三章“试一试”

　　其实在“迦南”这种地方，漂亮服务生被纠缠这事，一年到头并不少见，也没见季家哪位少爷善心爆发，亲自出手管。

　　唯有今天破例。

　　“啊。”见季枭寒真把人带过来了，林维尧探究地看他眼，先把头挪开，旁边几个人亦紧跟着推推搡搡地腾出位置，留出靠季枭寒最近的地方给苏染霜。

　　等听完季枭寒两三句的简单介绍，他把她跟“Z大讲座特别正那姑娘”对上号，目光里的探究便变为揶揄，“小学妹跟我们家阿寒挺有缘哈。”

　　“你们好。”苏染霜笑了下算打招呼，带着疏离的礼貌，目光没什么情绪地扫过众人，边猜测边一一对应身份。

　　“行了，把视线都收收，别吓着她。”见苏染霜被打量的气氛包围，靠在沙发上给手背贴完创可贴的季枭寒出声，帮她解围。

　　他本来就是天之骄子，方才情景下从骨子里透出的阴戾和攻击性散去，整个人恢复慵散。衬衫领口半敞，衬得那张脸矜贵无比。

　　季枭寒听见那句“外套我赔给你”时，没回答，歪头看过去。

　　“苏，时，霜。学妹是叫这个名字吧？”季枭寒勾了勾唇，字间刻意的停顿像从唇齿间碾过，又低又酥，“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记得。”苏染霜点头，她记忆力很好近乎过目不忘，提出回忆里的几个细节便点到为止：“迟到了八分零六秒，京XXX尾号8是你的车牌号。签字习惯左手，银灰格领带。”

　　当时她扫过签名有片刻停顿后，转身就用百度搜索，得到不少内容。再结合之前的调查，和刚才包厢里胖子他们下意识的畏惧反应，已经无需试探，苏染霜下肯定结论：“你是季家的，季枭寒。”

　　季枭寒勾唇，“好聪明，小天才同学。”他笑笑，“我帮你不是单纯因为见过的关系。坦白讲，我对你挺好奇的。”

　　“历年来金融系科协只有你一个外系的参加，并且当部长。你对金融很感兴趣？怎么不考虑转系？”

　　苏染霜无波无澜，安静了半秒答：“好就业。”

　　有些人出生即在罗马，拥有优越的同龄人遥不可及的未来，注定去继承家业，但其他哪怕是智商超群的普通者，都难免为生计做打算，爱好并非全部。

　　很普遍挺真实的理由，季枭寒相信了，顺着随口问：“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当然有，苏染霜早规划好并做足了准备，等大三就去叶家旗下的公司实习。

　　她措辞，把背后原因部分隐去，说了一半。故意着重般提起“叶家”，等待对方的反应。

　　话音落地，季枭寒眉间微拢，脸色不怎么好：“......叶氏主攻医药行业，不太能发挥你的才华。”

　　季家的生意涉及各个行业，最大的版头放在科技，顶尖企业高端人才聚集。叶家虽然以医药闻名，但近年也渐渐挖掘与计算机算法的结合，前景可观。

　　季枭寒这样讲，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不该是他的商业眼光。

　　见她沉默，林维尧及时解释补充：“阿寒的意思是，叶家其实早败絮其中。管理出现问题，而唯一可能继位的私生子根本不成气候，以后叶家的生意只会难做，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叶家的私生子......叶鹤？

　　虽然有所准备，但这个关键词真被提到时，苏染霜还是免不了下意识地怔愣。

　　她呼吸紧了一下，听懂了他们语气间浓郁的主观色彩。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