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话，我知道的。”

刚才在门口看见人多围观了这一幕，直到听见她嘶哑而又决绝的声音，俞宁才敢相信。

那个手术台下抱着亲人遗体死不撒手的，居然就是自己幼年的邻居小妹妹，那个内向的小哑女，姜婠婠。

而此刻的墨景琛，双眼几乎要冒火。

“回家……这里冷……”

俞宁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抱着怀里抽泣不止的人，坚定地回答，“好，我们一起带萌萌回家。这里太冷了，我们保护萌萌，不让她冷。”

这一次，姜婠婠被俞宁抱着离开了手术室。墨景琛有心拦他，却被华邵拦下。

自家总裁是害死她妹妹的凶手，难道要阻拦姜萌萌被安葬吗?

还要再让她对他的恨，加一条吗?

“吩咐人跟好他们，有情况随时汇报……”望着姜婠婠这样被人抱走，他心中的疼痛仿佛被人重重一拳打下，没有出血没有伤痕，却疼得他无言以对。

第21章葬礼

姜萌萌的葬礼在两人的支撑下，办的不失体面。

灵堂内一片雪白，而姜婠婠跪坐在遗像前，一言不发的流泪。

葬礼也来了些人，都是姜萌萌的同学，和她一样正当最好年纪的花儿般的少女少男们。

姜萌萌的死因没有被人提起，俞宁在通知时只说她恶疾缠身。

她才在上大学的年纪，遭此横祸，肯定不希望活在外人评判的眼光中，所以才想不开求死。

灵堂中的哀乐放了几天几夜，伴着冬雨一场场，姜婠婠低声的哭。

送走最后一波宾客，俞宁照旧去给她做了饭食，端回来时，姜婠婠已经面无血色的倒在蒲团上。

俞宁立刻去把她抱起，多年中医习惯下意识的把住她手腕诊脉，还想叫醒她时，却被自己感受的滑脉惊到。

怪不得，自己这几天日日给她吃进补气血的药膳，她还是面色苍白。

仿佛这具身体是个无底洞。

但失去至亲的悲痛又让她再也吃不下更多，长此以往，虚不受补，才会突然昏厥。

门外的那个男人也守了几个日日夜夜，此刻他却并不想告诉他这个消息。

把人扶起来，小心安抚好。

床上躺着的女孩闭着眼，眉头却微蹙着，似乎在梦中也见到什么让人心碎的画面。

才出房间，门外守了几天几夜的墨景琛大步而入，却一身黑衣。

“你也是来参加萌萌的葬礼，想送萌萌一程的吗?”俞宁的话一出，墨景琛下意识慢了步子。

他对姜萌萌有愧。

当初如果他分的清楚明白，当时就把罪魁祸首揪出来，绳之以法。

哪怕没有，派人去安抚无辜遭祸的她，他什么都没做。还在她的伤口上撒盐，那样嘲讽她。

现在想来，那才是压死姜萌萌的最后一根稻草。

深呼吸后退两步，拿起灵堂边摆着的三柱香，燃起，诚心拜祭。

三根香在香炉正中插得笔直，但愿这三根香能代表他的愧疚，上达天听。

“姜萌萌，是我对不起她。”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俞宁却并不意外。

这几天来，姜婠婠在灵堂内没日没夜的痛哭，这个男人就在灵堂外不远的地方，静静望着这边。

衣带未宽，水米未进。此刻踏进灵堂，还知道死者为大，换了身黑色的衣服，以表尊敬。

“我会好好补偿姜婠婠的。”

“人死成空，什么补偿都晚了。”

无言的硝烟在两个男人之间弥漫开。

俞宁来之前也净了手，诚心的拿起三支香，点燃，为姜萌萌祝愿，插好香。

转头挡在他面前，面色中的凌厉，显而易见，“你可以请最好的道士为她超度，可以买最好的陵园为她安葬。”

“但补偿她的姐姐，不必了。墨总已经让她肝肠寸断过一次，现在这个人还完整的活着，就是姜萌萌最后的遗愿。”

“和你靠的太近，她有什么好下场?为你流产，为你被囚禁。婠婠福气薄，担不起墨总的补偿。”俞宁作为医药大家族唯一继承人，轻而易举查出自己不在这些年，姜婠婠和墨景琛之间的纠葛。

他现在都在庆幸，那天若自己没有来二院交流学习，姜婠婠带着她的决绝，大概会和妹妹一起走了。

他的邻家小妹妹，会就这样烟消云散。

俞宁的身份，墨景琛很容易就调查清楚，自然也调查到小时候他的确和姜家是邻居。

若非这几天看着他，的确所作所为都是正人君子，他早就派人把他从灵堂中揪出来暴打一顿。

看到他和姜婠婠在灵堂中并肩而立，他的心头酸意翻涌，让他不知所措。

第22章怀孕

墨景琛走后，房间内传来她起床的声音，望着男人离开，他这才去而复返。

房间内床头放着准备好的青菜粥，饭香诱人。

姜婠婠却还是摇摇头，没有进食的想法。

看着她这样自毁式的，混沌的活着，俞宁终究还是心软了，“婠婠，你怀孕了。”话音一落，姜婠婠不可置信的望向他，眸中的绝望和困苦，显而易见。

“快三个月了，算算时间，大概是他出国前的事。”这些时间来，姜婠婠和墨家的纠葛他查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

此刻他清楚地看见，姜婠婠的表情蓦地变得很复杂。

她垂着头，轻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三个月，她的孩子甚至还没显怀。

可是短短三个月，在她身上就发生了这么多。

回想过去，恍如隔日，可这个孩子仿佛就是个分水岭。

从怀上以后，她这三个月的暗无天日，也无人得知。

可姜婠婠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却让他有些心酸。姜婠婠的这个动作，是否也在祭奠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为了跟她更好交流，俞宁早就给她准备好一个发声软件，盲文打字输入就可以化作语音说出来。

这几天来，她都一言不发，直到此刻她才拿起那个手机，敲敲打打，“我吃了很多药，也受了很多伤，对孩子不好，对不对?”

机械的女声从手机中流出，不带任何感情。

可俞宁却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对这个孩子的渴望。

这三个月来，她受的伤，吃的药，俞宁都去调了一边记录。

光是看着那些药，就觉得触目惊心。

可此刻对上她期盼的眼神，他又狠不下心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请我爷爷为你保胎。他是妇科圣手，用中医保胎，这个孩子，或许还有活路……”俞宁眸中光芒渐黯，却还是说出了他此刻能为她做的，最好选择。

他理解她对孩子的渴望，毕竟半年前，她才流掉一个，还是被算计着，被逼迫着流掉的。

这个孩子要留下来，不说孩子后期的成长发育，会不会被期间的药物激素所影响，就是对产妇本人，在半年之内小产又重新孕育，也是极大地损伤。

可她喜欢，她想要……

俞宁不敢赌，或许这孩子能成为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牵挂。

“要告诉他吗?”俞宁问的突兀，姜婠婠正低头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似乎想感应到什么。

听到这个“他”，反应了很久后，眨眨眼，似乎才想起来他是谁。

孩子的父亲，他。

“不要，这是只属于我的孩子，他没必要知道。”依然是机械的女声，依然没有任何感情。

“好，这是你的孩子。”姜婠婠点点头，脸上渐渐浮起一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微笑。

而房间外，站立已久的云姗几乎像被雷击中，光是站着，就觉得浑身冰冷，手脚发麻。

她没有想到，姜萌萌死了，这个死哑巴还能和墨哥哥产生更深的联系。

她原以为，姜萌萌一死，姜婠婠会恨墨哥哥恨之入骨。如今孩子也怀了，就算死哑巴口口声声说跟墨哥哥无关又怎样?

来日她真的嫁入墨家，还是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外面这个私生子。

倘若一日，她又想起墨哥哥的好，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到时她该如何自处?

……

不过片刻，云姗就做出决定：那就一起死!

本来就都该死!那个短命鬼也是，这个孩子也是，拦住她和墨哥哥在一起，就都该死!

俞宁起身出房间时，云姗已经听见动静悄悄走了。

而他给她带上房门，心里的勇气莫名生长。

爷爷已经收手很多年，不再医治病人了。

可俞家上下的一手医术，都是爷爷亲自启蒙教导的。

他说不上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他只想尽快回家，请爷爷再次出山为她医治。

让她安心生下孩子，让她再有牵有挂的活下去，让她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第23章故意刺激

望着俞宁离开的方向，云姗眼中露出狼一般的狠厉。

姜婠婠起床，继续回到灵堂，为妹妹主持着葬礼。

“哒哒哒”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抬眸望去，这一眼，却让姜婠婠恨得立刻想起身。

刚才在房内的粥她到底没有喝，几天只进食一点点，让她此刻的虚弱显而易见，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诶，不用起来。”云姗故作大方的抬手示意，仿佛跪在她面前的是她家佣人一般。

“我就是来给死者上柱香的，不劳您大架。”说罢，也像模像样的从香烛台上拿起一枝香，对着烛火慢慢点燃。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