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荒唐。

温清瑶最后在褚云衍的怀中睡着。

褚云衍将人搂在怀里，昏昏沉沉睡着之后，做了个梦。

梦里，温清瑶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眉眼冷漠，眼底没有一点曾经的爱意。

她结了冰一般的声音传进耳朵：“褚云衍，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心慌袭来，像是失足坠进万丈衍渊！

褚云衍倏然惊醒，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

只见温清瑶还好好的窝在他怀里，睡颜安静地像是个孩子。

吊着的那颗心瞬间落地，褚云衍呼出长长一口气，揽着她的手臂又紧了些。

第二天，温清瑶是被楼下传来的笑声吵醒的。

她撑着酸软的身体开门下楼，就看到客厅里的一堆人影。

都是褚云衍的朋友和同学，婚礼上她曾经见过一面。

而褚云衍正坐在人群中，和他们说说笑笑。

温清瑶看着他，昨晚的记忆也跟着涌上。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神情有些复杂。

这时，褚云衍察觉到她的目光看来，瞧见温清瑶，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温清瑶没动。

褚云衍只当她还在生气，起身走到她面前：“还没消气？”

温清瑶摇了摇头：“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她就转身进了一楼画室。

褚云衍愣了愣，回头对客厅的朋友说了句：“你们先聊着。”

然后就抬步跟上了温清瑶。

画室里，油彩的味道有些重。

温清瑶正站在画架旁收拾东西，那些画着人像的画纸被她一张张的收起，然后尽数装进了一个已经半满的纸箱里。

褚云衍看着这幕，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温清瑶动作一顿：“我昨天说的话是认真的。”

褚云衍不明白，刚要问，忽然想起了她昨早那句：“我们分开吧！”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他压着火气：“你说什么？”

褚云衍不明白昨晚自己不是都把人哄好了吗？

为什么一觉醒来又闹起来，亏得他还将朋友叫来想要给他们正式介绍认识一下，他甚至还在想要不要过两天带她去民政局领证，以后好好过日子！

可惜这些他来不及说出口，就听温清瑶说：“我一会儿就走，不会打扰到你们。”

话落，她便抱着纸箱往外走。

褚云衍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她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而此时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温清瑶身上。

刚刚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画室和客厅本来就没隔多远，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温清瑶感受着身上的目光，抱着纸箱的手微微收紧。

随后朝他们点了点头，就要往大门走。

然而刚迈出步子，就被褚云衍拽住。

他声音冷沉，夹杂着警告：“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在哄你了，别太过分！”

“我没有闹。”温清瑶声音平淡。

这样的她让褚云衍有些气闷，他冷嗤了声：“难道你还要说你不爱我了？别说谎了，要不然你还把这些画着我的画纸带走干嘛？”

“晚晚乖，别闹了。”

然而温清瑶只说了一句话：“这上面的人……不是你。”

第十章 最爱的人

夏日的风暖热，吹进屋子里却一片冷凉。

褚家客厅此刻更是一片死寂无声。

褚围人沉默看着相对而站的褚云衍和温清瑶，大气都不敢出。

褚云衍没想到温清瑶会这样说，有些下不来台。

他沉着脸，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

温清瑶知道他是觉得丢了脸，沉默了片刻后才低声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话一出，褚围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褚云衍更是怔在原地。

他静默的看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女人，似乎是在分辨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忽然间，褚云衍的目光落到温清瑶怀中的纸箱上，伸手一把夺过——

温清瑶下意识就要躲。

争抢之际，纸箱一侧被撕碎，顷刻间，无数画稿扬了满天。

与此同时，一声重物落地脆响。

这一刻，客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照片上，久久没人说话。

他们都是和褚云衍一起长大的，自然一眼就看出那照片上有着爽朗笑意的少年，根本不会是褚云衍！

温清瑶眼睫一颤，俯身就要去捡，一只手却先她一步拿起。

褚云衍看着手里相框上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穿着校服，和温清瑶昨天画的那张画一模一样。

可这……根本不是他！

褚云衍大脑一片空白，适时，指腹在照片后面摸到什么印痕。

他翻过照片，只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迹：“十八岁生日，林羡白对温清瑶表白。”

羡白……

他年幼时走失的那个双胞胎弟弟就叫羡白！

“看你找的好老婆，疯了一样拿着你和你弟弟的照片问我到底是谁！”

褚母的话涌上脑海，褚云衍脑海里轰然一下，有什么东西逐渐串联成线。

想起大学初见时温清瑶异常的举动，她对自己持续了四年的追求和关心，她笔下无数张奇怪的画稿，还有那个早上她嘴里呢喃，自己却没听清的名字——

原来竟然是……林羡白。

当时他问起时，温清瑶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最爱的人离我而去。”

最爱的人……

一瞬间，褚云衍觉得自己可笑又荒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他把温清瑶当做替身的时候，她也在心里把自己当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甚至，还有可能是自己亲弟弟的替身！

怒火冲上心头，褚云衍手紧紧攥着那张照片，怼在温清瑶眼前。

“告诉我，他是谁？！”

尽管已经在克制着怒火，他的声音还是很大，大到客厅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没人能想到，今天来竟然会看到这样一出戏！

褚云衍是什么人？从小众星捧月，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众人想着，目光慢慢落到褚云衍对面的温清瑶身上。

温清瑶只是定定望着那照片，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最后，她看向眉宇隐忍着怒意的褚云衍，眸底清明没有一丝爱意：“他是羡白，是我最爱的人。”

羡白！这不是褚云衍早年走失的弟弟的名字吗？

褚围人互相看了看，都不敢说话。

而褚云衍就站在那儿，拿着照片的手僵在半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末了还是褚云衍的发小开了口：“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把云衍当做他？！”

温清瑶没有看褚云衍，只是轻飘飘的给出了让众人大惊的答案：“是。”

第十一章 像与不像

话音刚落，众人震惊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默契过，同时转眸看向脸色阴沉的褚云衍。

褚云衍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手背上青筋都凸起。

眼看着这情势越来越不妙，发小开口：“那个，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啊云衍，不打扰你和嫂子了。”

其他人连忙应和：“是啊是啊，我们先走了。”

几个人簇拥着往外走，其中那个发小在经过褚云衍的身边时，压低了声音说：“有话好好说，说不定就是气话。”

褚云衍没理他，仍是紧盯着温清瑶。

发小就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

温清瑶没去看褚云衍，而是蹲下身将东西重新放进盒子。

褚云衍怒火中烧，直接一脚将盒子踹烂。

他紧攥着那张着照片，目光衍邃暗沉地看着温清瑶：“最爱的人……你就那么爱他？”

温清瑶没有一丝犹豫：“是。”

褚云衍眸色一沉，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好啊，我真是要被你对他的爱感动到了。”

话落，他手指微动。

温清瑶的心底瞬间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伸出手：“不要……”

然而都晚了。

只见褚云衍将那照片干净利落地撕碎。

不过一瞬，数不清的碎片从他的手里缓缓飘落，再寻不到一点曾经的美好。

温清瑶瞳孔骤缩，浑身僵硬地似乎连血液都凝结。

她紧盯着那一片片碎片，胸口中传来钻心的痛。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褚云衍掐住温清瑶的下颌，绝情地开口：“你不是很喜欢做替身吗？那就继续做，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至于这个人，你再也不可能去找到他。”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堆碎片：“我和他像？也是，我亲弟弟，怎么会不像。说说看，我和他哪里像。”

温清瑶抓着照片的碎片，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

她垂下眸避开了他的目光，沉默了很久，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才语气淡淡的开口。

“他的锁骨上也有一颗痣，誩他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机长，他也会在每个节日都送给我礼物，他也会不嫌麻烦地帮我煮好红糖水，然后挑出姜块……”

“你和羡白……真的很像。”

温清瑶的一字一句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褚云衍的心脏。

多么可笑，就在他想要和她好好继续下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