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开双臂护住了程菲沫，不断挥舞手臂推拒记者：“你们要拍就拍我！话是我发的！和我女儿无关！”

她像只护崽的母兽，周围的记者却是恶狠狠的猎人。

他们不仅没有让开，反而更加兴奋。

有人被程母推搡到后甚至兴奋的喊：“打记者了！程菲沫妈妈打记者了！”

这场闹剧直到洛旻宇找来医院大队保安才解除。

程菲沫回到家，已经精疲力尽。

但看到程母担忧自责的神情，她还是打起精神安慰程母：“妈，别放在心上，这不关你的事，是这些记者太过分了。”

程母勉强一笑：“妈没事，你去和小陈商量事情吧。”

程菲沫看程母休息了才回到客厅。

沙发上，陈姐皱着眉不断发消息，看见程菲沫才道：“怎么这么多记者，不对劲。”

程菲沫却看着手机，苦涩的抿紧唇。

上面是韩瑾年发来的一条短信：“呵，好聚好散。”

字里行间，嘲讽之意如利刃戳中程菲沫的心口。

这时，陈姐也终于打听到了消息，一下气得直踱步：“又是星云搞得鬼！该死的韩瑾年，明明是他的错，还不让人说了是吗！”

程菲沫脸色一瞬苍白如纸，心痛得像是被这句话一片片在割。

她怎么也不明白，一个男人即便不爱她了，又怎么能如此残忍？

难道过往那九年的岁月，对他来说那么不值一提吗！

半夜，程菲沫忽然从梦中醒来。

她起身到客厅喝水，却见程母房间亮着光。

站在门口，她看见程母拿着程父照片，一向要强的她竟是满面泪痕！

“老程，我没有保护好女儿，你在地下看了会不会怪我？”

“你在的时候，一直说要给我们的宝贝找一个世上最好的人替你爱她，可我却没有做到。”

“我想你了，你知道吗？”

程菲沫听到这，已经泪流满面。

可程母的后一句，却让她直接僵在了原地。

“老程，我真怕啊，医生说我的癌最多只能再活半年，我走了，菲沫该怎么办？”

第10章

“啪！”

程菲沫手中的水杯落了地。

程母一惊，她下意识擦去眼泪，就见程菲沫推开门：“妈，你说什么？”

什么叫做她的癌？什么叫做只能活半年？！

程母本性好强，但看着女儿一脸惊慌地走向自己，她攥着照片，一时竟有些无措。

程菲沫快步上前拉住程母的手，语气竟有几分哀求：“您说啊……”

母女久久对视，程母眼眶酸涩：“肠癌罢了……也不是什么大病……”

程菲沫大脑一片空白。

万籁俱静，昏黄灯光下，程菲沫第一次发现，母亲在记忆中的满头黑发竟不知何时夹杂上了缕缕银丝。

往日总是让她依靠的肩膀而又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瘦弱。

程菲沫支撑不住，跪在程母面前，哽咽着握住她的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程母强压着眼泪：“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妈哪用你来操心我。”

听到这句话，程菲沫的心如被钝刀剜过。

她抱着程母的膝盖，又是愧疚又是后悔的痛哭出声：“妈！是我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您好好的……”

程母颤着手抚摸着程菲沫的头发，眼泪也再忍不住。

母女俩痛哭一场，程菲沫做了个决定。

——她要退圈，陪程母出国治病。

只有退出娱乐圈，离开这个混乱的环境，才能给程母一个安心的治疗环境。

将这件事告诉陈姐后，陈姐沉默了半响。

最后却挤出一抹笑道：“你放心去吧，国内一切事有我来处理。”

程菲沫眼眶涩涩的：“陈姐，我对不起你。”

从出道开始，转眼已经是和陈姐相互扶持的第12年，两人走过了一路的风风雨雨，如今她却要先一步离开娱乐圈这个战场了。

“说什么呢。”陈姐眼眶红着眼笑道，“我们是朋友，哪有什么对不起。”4

“现在最重要的是伯母的身体，到时候退圈的新闻发布会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处理一切……”

“不。”程菲沫却摇头，眼中满是决心了断一切的悲伤。

“到时候，你帮我把韩瑾年请来吧。”

陈姐一怔，许久后才点了点头。

当晚，又是一条爆炸式新闻砸下——程菲沫要开退圈发布会了！

“不要啊，我好喜欢她的戏，只是分个手而已！”

“退得好，这种女人就不配当明星……”

“有本事真的退圈啊，还开什么发布会，肯定又是炒作……”

一时间，各种议论甚嚣尘上，各路记者纷纷嚷嚷。

毕竟，最近关于程菲沫的这一系列事，几乎养活了半个娱乐圈的营销号！

韩瑾年收到邀请函时，几乎一夜没睡。

他不知道程菲沫什么意思，后悔了？还是……决心要和他划分清楚？

无论哪一种，他都无法置之不理。

三天后，发布会现场。

程菲沫特意选在了一家影厅。

台上，程菲沫坐在正中间，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妆容淡雅。

台下，坐着数十家媒体，开着直播镜头。

韩瑾年踏进会场，看也不看四周，径直坐到了台下程菲沫的正对面。

两人视线相对，程菲沫心口一阵酸楚。

往事历历在目，最后都化为冰冷的记忆。

这是两人公开分手后，第一次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记者们无比兴奋，镜头对着两个人拍个不停。

接着，陈姐宣布发布会正式开始。

“天下传媒”的记者立刻开口问：“程菲沫，你真的要退出娱乐圈？”

这在一个事先公布目的的发布会上，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但程菲沫如今名声狼藉，直播弹幕上基本都是在骂她的。

程菲沫没有接话，环视了一圈影院才缓缓开口。

“12年前，我作为一个演员正式出道，承蒙大家的支持，参与了许多优秀的作品。”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演员荣誉我都已经拿到，感谢所有帮助我的人。”

感受到陈姐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情绪有些无法压抑，深吸口气，她才继续说了下去。

“从今以后，我将不再作为演员活动。”

纵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退圈发布会，但程菲沫真的说出来这一刻，所有人都还是深深震撼了。

这个圈子有的是比程菲沫名声更不堪的人，进入这一行，体会到了其中万人瞩目的光彩，怎么会有人能轻易离开？

台下的韩瑾年眸色沉沉，便听那记者又问：“那你为什么要邀请韩导前来？是对他余情未了，想要重修旧好吗？”

所有人一顿，接着便无比兴奋，纷纷拉进镜头对准两人。

就见程菲沫在镜头前缓缓起身，对着韩瑾年突然缓缓的鞠躬。

所有人，包括陈姐都愣住了。

一片寂静中。

只听程菲沫说道：“邀请韩导，是为了向他道歉。”

“我为我母亲之前曝光的事道歉，对不起。”

“所以也请韩导高抬贵手，不要再让媒体打扰她的生活！”

嘭！

不知是谁的话筒掉在地上，激起一片嗡鸣。

媒体直播间一瞬爆掉了。

第11章

韩瑾年一下站起，目光凌凌的直视着程菲沫仍弯腰不起的模样。

“你很好。”

他一瞬满腹怒火，只觉自己被狠狠的摆了一道。

韩瑾年不再看程菲沫一眼，推开要上前采访他的记者，大步离开。

发布会在韩瑾年走后照常举办，在场记者连连追问，最后都被陈姐滴水不漏的挡了回去。

发布会结束后，陈姐还是忍不住抱着程菲沫哭了。

程菲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听她一句句嘱咐着。

“在那边安顿好，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

“如果缺钱，要及时跟我说。”

“好。”

“如果……”

明明是已经说过的话，程菲沫还是不厌其烦的回答着。

等陈姐平静下来，两人都知道，分别时刻要到了。

程菲沫轻轻拍了拍陈姐的手，先开了口：“飞机就不用送了，离别就到这吧。”

陈姐鼻头又是一酸：“……好。”

她唇畔颤了颤，强行挤出一个笑：“我在这坐会儿，你先走。”

程菲沫也红着眼强扯出一个笑，她给了陈姐最后一个ᴸᵛ拥抱后，这才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她忽然听见身后的陈姐大声喊着：“菲沫，这回……别回头了。”

程菲沫脚步顿住，一直强忍的情绪蓦然涌出，眼前一片模糊。

半响，她郑重的回答：“不会了！”

说完，程菲沫推开门，迎着光走了出去，再没回头。

……

下午6点，从北城飞往洛杉矶的飞机划过天空，一去不回。

机场外，一辆黑色别克缓缓驶离。

司机淡淡问：“不是说了不送？”

后座，陈姐看着彻底消失的飞机，低头戴上墨镜，遮住了通红的眼。

“走吧。”陈姐语气带着一丝肃杀，“我们去替菲沫扫平最后的道路。”

……

从发布会离开后，韩瑾年就开车直奔夜色酒吧。3

韩玺被他从顶楼套间揪出来陪着喝酒。

下午的直播，韩玺也看了。

他撑在吧台上，看着韩瑾年眼睛猩红，一杯接一杯的灌着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