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倪永莲喊“樊先生”，这个姓樊的男人却喊得那么亲密？

　　他通过前后座的缝隙看了倪永莲一眼，沉默片刻，终是开口：“我还不知道，你这几年在外面做的是什么生意。”

　　倪永莲思绪被打断，微微皱了下眉，但还是回答：“我给军区捐款用的是公司名义，你不知道吗？”

　　樊浩波却笑着说：“是纺织公司，在深圳，有三分之一的服装店都是进永莲公司的货。”

　　说完，他又对倪永莲说：“永莲，左旅长也是关心你，虽然做不成夫妻，但还是可以做朋友。而且他还是安安的父亲，以后有的是机会还要见面。”

　　倪永莲抿了抿唇，别开头没再说话。

　　樊浩波虽然好像是化解了尴尬，但在左泽宇看来，他似乎也是在彰显她和倪永莲更加亲密。

　　而自己，如今成了真正的外人。

　　左泽宇没再说话，转头看向儿子：“安安，昨晚和妈妈一起睡，开心吗？”

　　安安点头：“开心。”

　　他本来还想说如果爸爸也在就更好了。

　　但是想起昨晚倪永莲说的话，他知道爸爸妈妈不会再在一起了，懂事地没再开口。

　　提及安安，倪永莲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她从后视镜里对上左泽宇的双眼：“离婚报告，你打算什么时候重新打一份？”

　　“我最多再在青城待一个月，我希望能尽快把这件事了结了。”

　　左泽宇原是个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说起私事的人。

　　见倪永莲这样不避讳，想来她对这个樊先生，也真是当成了自己人。

　　那种苦涩感觉从在口中弥漫开来。

　　左泽宇收回想抚摸安安的手，声音沉了下去：“这几天吧，我打好了找你。”

　　倪永莲倒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会这么干脆。

　　心里有疑惑的同时，还是“嗯”了一声。

　　很快到了饭店。

　　樊浩波做东，主动把菜单先给了安安：“安安想吃什么，随便点。”

　　倪永莲在一旁倒了杯水放在安安面前：“也不能随便点，安安还在长身体，不要吃太油的东西。”

　　樊浩波笑了笑：“安安这么瘦，多吃点也没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左泽宇突然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应声，就抬步走了出去。

　　倪永莲倒是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樊浩波看了眼倪永莲，跟着站起身：“我也出去下，你们先点，点完直接让老板上菜就可以。”

　　倪永莲感觉出点不对劲，伸手拦了一下：“樊先……浩波？”

　　樊浩波安慰的笑笑：“没事，交给我。”

第36章

　　樊浩波出去的时候，左泽宇的烟已经抽了一小截。

　　他站过去，脸上眼里再没那种笑意，但语气还是平和的：“左旅长，我知道你还放不下永莲，是吧？”

　　左泽宇侧眸看了他一眼：“你喜欢她。”

　　很肯定的语气。

　　樊浩波扬了下嘴角，也没否认：“自然，她是个很坚毅的女人，没人会不喜欢吧？”

　　“只是我比较幸运，在她需要的时候帮了她一把。”

　　“否则，哪有陪了她五年的机会？”

　　听到这，左泽宇夹着烟的手顿了一下。

　　五年，他失去倪永莲的五年，却是樊浩波陪在她身边。

　　他手指微蜷：“我当时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去找她。

　　樊浩波听到这话却笑了一下：“就算你知道她去了哪儿，你也不可能抛下你母亲和你儿子，不远万里地找到她。”

　　“她很疼她儿子，我知道，因为她常常和我说起安安，说后悔，说想念。”

　　“但就是这么想念安安，她也没有回来过一次，因为她说要风风光光的回来，让所有人瞧不起她的人，看见她都不敢再说一个字。”

　　“如果什么都没做成就回来，就太丢人了。不仅是青城这种小地方，就是大城市，人的闲话也是说不完的。”

　　“其实左旅长，你真的了解永莲这个人吗？”

　　左泽宇被问愣了，手指一颤，一截烟灰簌簌掉了下来。

　　他了解倪永莲吗？

　　他记忆中的倪永莲，是村里隔壁家那个成天穿粉色花棉袄，扎两个麻花辫的女孩。

　　因为她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只生了她一个女儿。

　　那个时候家里没生个儿子，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于是她很小就帮着家里干活，不管是做饭还是干农活，她从来都不喊苦喊累。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母亲才会去帮他提亲。

　　左泽宇还记得结婚的那天，她坐在炕上，穿着一身红，特别好看。

　　可他那个时候不喜欢倪永莲。

　　但现在左泽宇才想清楚，他不是不喜欢倪永莲，只是不喜欢那种封建思想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是喜欢倪永莲的。

　　在倪永莲离开之后，他才恍然大悟。

　　但已经是太晚了。

　　左泽宇深深吸了口烟，再开口时声音都发哑：“那你了解她吗？”

　　他以为樊浩波会说“是”。

　　但没想到，樊浩波却说：“我也不算非常了解她吧，毕竟我才和她认识了五年。”

　　“不过我愿意用更多的时间来了解她。”

　　“我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就希望她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在她身边就行了。”

　　说着，樊浩波转头看向左泽宇：“说真的，永莲说要回青城的时候，我还是有点紧张的，虽然她说你们已经离了婚，但你们毕竟结婚那么多年，还有一个孩子。”

　　“如果你们旧情复燃，我会很伤心，但我也会祝福你们。”

　　“我尊重永莲的选择，左旅长，你是不是也该尊重她的想法？”

　　樊浩波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倪永莲如今下定了决心要和左泽宇离婚，他留不住她了。

　　就像一只鸟，它见过更大更广阔的天空了，又怎么会甘心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左泽宇掐灭了烟。

　　“嗯，我当然尊重她。”

　　只要倪永莲能过得幸福快乐，他的放手，就当做是他的补偿吧。

第37章

　　樊浩波回饭店时就只剩他一个人。

　　倪永莲抬头看了眼，皱了下眉：“左泽宇呢？”

　　“左旅长说临时有点事，回部队去了。”樊浩波简单说了句，就去看安安，“安安都点了什么好吃的？”

　　安安掰着手指给他一一报了菜名。

　　倪永莲知道樊浩波和左泽宇肯定是说了什么。

　　但是说了什么，他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很快吃完饭，樊浩波让余秘书带了安安进城去玩，自己去和倪永莲选开店的地方。

　　两人走了一路，讨论了一路。

　　自始至终，倪永莲也没问起樊浩波到底和左泽宇说了什么。

　　左右她不关心这些事，一门心思都用来赚钱。

　　看着倪永莲面上平静，但心里算着这块地方大概要多久才能挣回来本钱，那副打着算盘的样子，樊浩波就喜欢。

　　趁着她怕暗算的时候，樊浩波出声问：“你怎么不好奇，那左旅长怎么突然就走了？”

　　倪永莲怔了一下，心里的算数给打断了，不自知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他一个大活人，长着两条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哪管得着？”

　　樊浩波笑起来：“你就不怕是我和他吵了一架，把他给气走了？”

　　倪永莲挑了下眉：“你要真能让他生气，那我得好好谢谢你。”

　　“我以为你会生气。”樊浩波学着她挑了下眉，“之前听你说，已经和他离了婚，怎么刚去饭店的路上，你又说让他打离婚报告的事？”

　　倪永莲这下是真把刚才心算的数字给忘了。

　　她从包里拿出纸笔，一个数一个数记着，同时开口：“五年前他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把离婚协议往军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