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悠然迟疑一瞬，但还是回答道：“嗯，表哥也想去吗？”

　　莫吟琛站起身望着黎悠然：“年后如果有空，我就陪你一起去，西山那边有些乱，你一个女孩子去，有些不安全。”

　　黎悠然有些怔愣，却依然点头：“好。”

　　莫吟琛没再说话，只转身离开后院。

　　望着莫吟琛的背影，黎悠然心里百感交集。

　　“吟雪，你陪妈妈一起去墓园看看。”洛夫人的声音从大堂传来。

　　黎悠然应了声也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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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林墓园。

　　黎悠然望着洛母给墓园里好几个自己连面也没见过的死人送花，心里却莫名只想到自己的母亲。

　　黎悠然木讷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妇女真挚的模样，心里莫名生起寒意。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一离开她时，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洛夫人看望最后一个墓碑，起身离开时，黎悠然望见了她眼角的泪。

　　黎悠然上前抚了抚女人的背：“妈……你还有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黎悠然的记忆好似追回五年前她跪在黎母病床前，恳求黎母多活一段时间的模样。

　　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黎母每多活一秒都是煎熬……

　　洛夫人握住黎悠然的手：“吟雪，这一次妈妈不要求你一定要回美国，我只希望你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望着眼泛泪光的洛夫人，黎悠然心口忽然紧缩：“谢谢你，妈妈。”

　　那句来不及对黎母说出口的nmzl谢谢，她送给了洛夫人。

　　许久，两人才往回走。

　　将洛夫人送上车，黎悠然才开口：“妈，你先回去，我想自己去市中心逛逛。”

　　洛夫人点头：“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有事给妈或者给你表哥打电话。”

　　“好。”

　　两人交谈完毕，黎悠然目送洛夫人的车离开墓园。

　　之后，黎悠然在附近花店再买了些花，又往墓园走去，在墓园最尽头停下。

　　她的眼神紧紧凝着墓碑上的照片：“妈，我来看你了，你认得出我吗？”

　　回答她的是一阵冷寂，还有迟来的寒风呼啸着刮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瞬间通红。

　　黎悠然将花平摆在墓碑前：“安安认不出我，吟琛也认不出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活着，我像一具行尸走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默默往墓园门口走去。

　　正当这时，身后倏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滞在原地。

　　黎悠然一怔，转身望去。

　　竟是裴言澈手持一束白玫瑰，惊魂未定地望着她……

◇ 第十五章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裴言澈仍定睛望着黎悠然的脸。

　　虽然眼前的女人和黎悠然长得不一样，可方才从远处看过来，他竟有一瞬错愕，将她认作了黎悠然。

　　身形和动作简直一模一样，还有眼神……

　　黎悠然望着裴言澈失神的模样，立刻撇开了眼神。

　　她没回话，只径直往墓园外走去。

　　转身的刹那，黎悠然无意听见李助理的话：“裴总，黎小姐的墓在最上面，需要我替您去吗？”

　　裴言澈冷声回答：“不用。”

　　随后，三人背道而行。

　　黎悠然在墓园门口时，回眸望了眼裴言澈的身影，随后径直离开了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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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家老宅。

　　“吟雪回来啦。”莫夫人坐在客厅的睡椅上，“徐妈，可以开饭了。”

　　黎悠然浅笑道：“大姨，你们还专等我呢？”

　　莫吟琛牵着安安从里屋走出来：“开饭还要一会？要不你来画室看看，刚刚安安还在找你呢。”

　　黎悠然闻声一怔，有些惊喜：“找我？”

　　安安松开莫吟琛的手，上前一把拉住黎悠然的手往画室跑去。

　　莫吟琛摇了摇头：“这小家伙。”

　　说着，莫吟琛跟着两人一起进了画室。

　　安安将自己画的蜡笔画一一摆在黎悠然面前，一幅一幅都是一个小男孩牵着自己的妈妈。

　　黎悠然心尖有些疼，她忍住哭意询问道：“这是你画的自己和妈妈吗？”

　　安安望着黎悠然，用力地点点头。

　　莫吟琛靠在门口的墙上，双臂交叠望着二人：“可以啦，给吟雪阿姨看了画该去吃饭了。”

　　安安睁着大眼睛望着莫吟琛，紧接着牵起黎悠然的手走去餐厅，紧挨着黎悠然。

　　黎悠然将安安抱在怀里坐下，熟练的动作让莫吟琛有些意外。

　　他不禁询问：“吟雪，你现在的工作是幼师吗，很会和小孩子相处。”

　　黎悠然瞥了眼餐桌上的众人，略微尴尬解释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安安很投缘。”

　　“她现在可是个无业游民。”洛夫人取笑道。

　　“妈。”黎悠然朝洛夫人喊道，以表自己的反抗。

　　洛夫人无奈摆了摆手，随后给莫母夹了块红烧肉：“姐姐，你多吃些。”

　　莫母脸上久违的笑意让莫吟琛心里也舒服不少。

　　一家子其乐融融，黎悠然忽然觉得有种幸福的错觉。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男人给自己的，黎悠然望着莫吟琛失了神。

　　暮色降至。

　　屋外的雪花徐徐坠落，即刻将冷沉的北城埋没……

　　只有餐厅里一盏昏黄的灯还给几人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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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

　　北城的雪下了好几天，各条大路都是积雪。

　　黎悠然牵着安安，安安牵着莫吟琛，三人漫步在市中心的十字街上。

　　“这么冷的天，没想到人这么多。”黎悠然不经意开口。

　　莫吟琛哼笑道：“是啊，不过我们得赶在十点前回去。”

　　安安却比往常开心，脸上一直挂着笑脸。

　　倏然，安安好似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往前跑。

　　黎悠然有些慌神，和莫吟琛一起跟在安安身后。

　　直到跑到西街入口，安安才停下，黎悠然一把将其抱起。

　　准备往回走，她这才意识到，路的尽头正是她曾经开的花店。

　　“安安是想妈妈了。”莫吟琛说着话，沿着街往里走。

　　黎悠然敛眸，抱紧安安跟在男人身后。

　　可还未到店前，黎悠然就望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笔挺站在门前望着紧闭的花店大门。

　　裴言澈手里还钳着半根未抽完的烟，眼神随意地朝三人望过来……

◇ 第十六章

　　“你怎么在这？”莫吟琛冷着脸上前。

　　裴言澈哼笑一声，眼神落在黎悠然的脸上：“莫医生这是带着我的儿子泡妞？”

　　他知道安安的身世了？

　　黎悠然一怔，只将安安抱得更紧了。

　　裴言澈将手中的烟砸在地上，用着锃亮的皮鞋尖将烟头磨灭。

　　晕黄的灯光下，裴言澈脸色淡漠得有些瘆人。

　　莫吟琛冷睨着裴言澈：“裴言澈，你别将你龌龊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

　　黎悠然将安安放下，上前拉了拉莫吟琛的衣袖：“表哥，我们先回去吧。”

　　安安也拉了拉莫吟琛的衣角：“莫叔叔，我不想妈妈了，你别生气。”

　　莫吟琛望向安安，心里一阵疼惜。

　　这么多年，他早就把安安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又怎么会那么轻易交给裴家。

　　他软下声音：“安安，叔叔没有生气，叔叔想让你去花店里看看。”

　　说完，莫吟琛没再说话，只从口袋里掏出花店的钥匙将玻璃门打开。

　　抱着安安往里面走去。

　　黎悠然瞥了眼裴言澈也往屋里走去。

　　刚进门，袭入鼻腔的便是干花腐朽霉沉的气味，夹杂着些许郁金香绵薄的清香。

　　里面的花多数枯萎，只有后屋的花房里不断蓄水的花池还有些郁金香存活。

　　黎悠然看到这些花时，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

　　自顾自呢喃道：“这些郁金香都是难得的品种。”

　　莫吟琛一怔，循声望向黎悠然：“你很懂花？”

　　黎悠然躲开男人的目光，轻声回答：“我很喜欢郁金香，所以有些研究。”

　　莫吟琛默认点头。

　　几人在花房里来来回回逛了几遍，很久才往外走去。

　　出来时，裴言澈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