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自知家丑不可外扬，侧身拍了拍戚梦的手：“梦梦，你先回去。”

戚梦纵然心里再不乐意，但为了在江母面前留下好印象，还是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伯母再见，封则衍再见。”

等戚梦走后，江母直接开门见山：“你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姜挽心底狠狠一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不会离婚。”

耳边响起低沉有力的声音，姜挽猛地抬头望向封则衍。

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封则衍又再次开口。

“孩子不是婚姻里的必需品，所以，我不会离婚。”

江母气得发抖：“你要是不和她离婚，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封则衍脸色倏地一沉，沉默了半晌没有做声。

“叮铃铃——”

一阵突兀的铃声骤然响起。

封则衍掏出手机，眉头瞬间蹙起，是医院打来的。

他点了接听后，转身去了阳台。

姜挽盯着封则衍的背影，思绪渐渐飘远。

她和封则衍的这段婚姻，早已是千疮百孔，4年前的心结就像一道银河横亘在他们中间……

他说他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仅仅是上次在沈母小区里爬窗救人，封则衍就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在意。

封则衍挂完电话从阳台回来后，江母的说话方式忽然变了。

她不再那么言辞激烈，而是一字一句列出孩子对于婚姻的重要性。

“孩子不仅是婚姻的纽带，更是关于精神的共同成长，在你老了走不动了的时候，有人替你担起一个家的责任。”

“如果没有孩子，那我和你爸百年之后的每个节日，你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儿孙满堂！”

在江母一句句的恳切陈述里，封则衍已然变得十分沉默。

第四十五章

江母说完后，丢下一句“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就起身离开了。

一室安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挽才缓缓开口。

“妈说的对，等下次休假，我就还是继续去看医生吧。”

封则衍语调淡淡：“不用看了。”

姜挽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封则衍没有回答姜挽的问题，而是直接起身朝卧室走去，姜挽亦抬步跟上。

等进了房间，封则衍直接冲着姜挽的梳妆台而去，在里面倒腾了几下之后，翻出了之前姜挽藏得所有诊疗记录。

姜挽浑身一僵：“你怎么会……”

封则衍眉眼深邃，把那些文件往床上一丢，声音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藏东西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地方。”

姜挽的心骤然空了一瞬，她张了张口，说出一长段话。

“这上面的记录你既然已经都看过了，就应该知道，如果不离婚，你这辈子极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就像妈说的，等我们老了之后，你的朋友同时都在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而你却什么都没有。”

姜挽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的，只是在她说完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封则衍眉宇淡淡抬起，嗓音低沉到听不出情绪：“松开。”

姜挽盯着姜挽看了许久，才缓缓松了手上力道。

两只手的掌心上赫然印着血迹，扎眼又醒目。

封则衍拽着人去了客厅，拿出医药箱给姜挽处理。

姜挽任由封则衍在她手上动作，眼神愣愣望着墙上的时钟。

“虽然你嘴上说不介意没有孩子，可在很多时候，你表现的都是十分在意。”

“你知道吗，我每次去不同的医院检查，都要做好久的心里建设，她们每一个医生都说有希望，说多了我就信了，然后我就继续检查吃药。”

“直到这次专家诊疗结果出来，我忽然就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可能4年前的那个孩子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所以才离开的吧。”

封则衍手中动作未停，语调冷淡：“那件事，我从未怪过你。”

“可在那之后你就变了，在那之后你变得不再想和我说话，甚至开始偏向别人。”

封则衍沉默了。

姜挽沉吟了半晌，又继续说道。

“戚梦的出现，是我从未想过的。”

“每当我和她出现矛盾的时候，你总是毫不犹豫出言维护她，认为是我不讲道理。”

“背着你做的那些检查，都是我一个人去的，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我明明很害怕，可还是不停告诉自己，只要能怀孕，什么苦我都能吃。”

“刚刚你把那些记录翻出来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是该怎么和你解释，可生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所以，现在我想问一句，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去检查治疗，却从不说一句陪我去？”

封则衍仍是沉默。

姜挽的心一点点坠了下去，她蓦的抽回手，心如死灰。

第四十六章

姜挽起身站起，开口道。

“今天我去我妈那里睡。”

说完，便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直到关门声响起，封则衍也没有挪动半步。

沈母看着深夜突然回来的姜挽，心里一惊。

“和封则衍闹矛盾了？”

姜挽不想让沈母担心，胡乱扯了个理由：“我怕回去太晚吵醒他，就想来陪陪你。”

沈母狐疑的看向姜挽：“真没闹矛盾？”

姜挽撒娇似的晃了晃沈母的手臂：“真没有，您就放心吧。”

将沈母哄回房间，姜挽的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不见，回了自己出嫁前的卧室。

第二天，姜挽起来的时候，沈母已经做好了早餐。

沈母将碗筷放好，招呼姜挽：“吃完早餐，再去消防队。”

姜挽拉开椅子坐下：“回家的感觉真好。”

沈母没好气的瞪了姜挽一眼：“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姜挽眉眼轻笑：“有妈妈在，我当然可以偷懒了。”

沈母点了点姜挽额头，也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母女二人的早餐虽然简单，但沈母和姜挽都觉得很幸福。

……

姜挽刚到消防队没多久，大厅的警铃声便突然响起。

她迅速投入到紧张的救援工作当中，履行她身为一名消防队长的职责。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姜挽每天都是沈母家、消防队两点一线。

江母也没来找自己她说离婚的事情，不知道是封则衍说了什么，还是其他。

在沈母的追问下，姜挽将她和封则衍要离婚的事情坦白了。

沈母知道后，只说让姜挽自己想清楚就行，其余的也没再多问。

时间一晃，很快就是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昌林市已经连续下了三天雨，却仍是没有要停雨的迹象。

这天，下午三点。

新闻里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叮嘱市民无事不要出门乱跑。

可这天是工作日，不少市民都在上班。

四五点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全市消防队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雨还在不停下，水位已然到了一个成年人的大腿处。

等到晚上七八点，随着天色渐渐变晚，因为暴雨带来的车祸、事故也随之增多。

姜挽身前的对讲机内不断传来指挥室播报的声音：“南宁路发生连环车祸，有三位伤者卡在驾驶舱内……”

姜挽在确定目前所搜寻的地段没有事故后，立刻朝着南宁路奔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有两名队员在进行营救了。

姜挽连忙朝着最后一辆车奔去，完全没注意到车前那块让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车牌号码。

车前门彻底被锁死，无法打开。

姜挽立即从身上掏出工具，小心砸开玻璃车窗。

当车窗玻璃破碎，看清驾驶座上的人时，姜挽顿时心尖一颤。

第四十七章

封则衍双腿卡在驾驶座里，额头因为撞击，破了一个很大的伤口，不断往外渗着鲜血。

姜挽根本来不及多想，用工具打开驾驶座车门后，立即俯身去拆压在封则衍身上的方向盘。

此刻封则衍已经没了什么意识，可当模糊之间看见那抹橙黄色消防服时，突然张了张嘴，但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旁边两名队友将解救出的伤员交给120后，也跑了过来帮姜挽。

三人齐力之下，封则衍很快被拖出车外。

当看到右手手腕处还有一道伤口时，姜挽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手，是要上手术台的……

新的救护车还没有赶到，身前的对讲机内又来传来了新的播报：“南宁路与枫沈路交叉路口发生多名人员搁浅，请附近官兵立即赶往救援。”

姜挽沉吟了一瞬，立即做出了判断：“你们先赶过去救人，我把他移到显眼的路边，等救护车来拉。”

“是。”

姜挽背着封则衍一点一点移到路边，

五分钟后，救护车赶到。

医护人员立即将封则衍移到担架床上抬上车，在车门关上前一刻，姜挽突然开口。

“他也是医生，请一定保住他的手。”

听姜挽这么说，车上的医生立即查看封则衍手腕上的伤。

半晌后，医生轻舒了口气：“幸好，没伤到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