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柏似乎是没有料到她这样的反应，微微蹙眉向孟霜扫去一眼。

她立刻坐直了，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你好，施小姐，我是孟霜。”

施诺安疑惑地这是孟家人必须要学会的技能吗？两人不管是嘴角翘起的弧度、眼眸眯起后留出的缝隙大小全都一模一样。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孟云柏若无其事地解释是因为家教严苛的缘故。

施诺安将心思放在了孟霜身上，她并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安静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

她也只见过孟霜两次，其中一次她只是作为陆政霖口中的“任务目标”出现。

而另一次，孟霜甚至都没有看见她经过。

那个时候的施诺安远没有现在明艳动人，不足以让这个比她还要小上一岁的女孩主动向她伸手，露出甜蜜的笑容。

因此，孟云柏接下来说的话才让她更加疑惑。

他已经结束了用餐，施诺安知道他一向少食，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此刻卷在食指指尖的丝质餐巾已经点上了红润的嘴唇。

他轻轻拭去并不存在的油污，如同老式的欧洲贵族，唯有红茶与绸缎才能打动他的心弦。

孟霜也想放下餐叉，却在对上孟云柏看向她盘中残余的食物时又埋头吃了起来。

施诺安看着二人间的互动，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她没想到孟家的用餐礼仪已经严苛到了这种地步。

一顿晚餐就这样过去，施诺安几乎要真的以为他们只是来吃饭而已。

“小鱼，”孟云柏正在为她勾选餐后甜点，忽然开口：“之前我忘了说，其实当初是孟霜让我考虑和施家联姻的。”

施诺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却看见对面的孟霜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没有发现兄长深不见底的眼神正落在她身上。

施诺安吃得嘴巴鼓起一边，嘴角上残留着蛋糕的碎屑：“孟小姐，我们之前见过吗？”

而孟云柏低头给她擦着嘴角，显然也在等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孟霜看了他们一眼，忽然狡黠一笑：“其实我也只是试一试而已。”

“我没有想过你会答应的，施小姐……不，嫂子。”

她已经自顾自喊上了，用甜蜜的语调。

施诺安不是很在意她用什么称呼，况且以她和孟云柏目前的关系来看倒也没错。

她更在意孟霜话里的内容——为什么明明觉得她不会答应，也要叫孟云柏来“试一试”？

直觉上来说，她感觉孟霜也许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甚至，她是死后才重生的，那么孟霜难道也……？

她记得自己离开看守所那天没有听到过孟霜脱离危险期的消息，看着她的目光瞬间有些哀伤。

孟霜却什么也没发觉，被食物塞满肚子后仰着脸露出餍足的微笑。

“不过，嫂子你直接答应是好事，也省得我费力了。”

“总之，选了我和我哥对你来说不会有错的，说不定关键时候我们有大用呢？”

孟云柏微微蹙眉：“什么叫选了你？”

孟霜保持着笑脸并不回答他，两人一起将脸转向了施诺安，这时她才发现这兄妹二人的脸确是有些相似的。

她心乱如麻，脑子里回忆着孟霜刚才那番话，几乎已经能够确定些什么。

她匆忙提起包，不顾孟云柏眼里的询问，随口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我去一趟卫生间。”

……

水声哗啦啦响起。

施诺安用湿巾擦了擦脸，她今天为了试衣服化的妆此刻已经有些花了，不过天生丽质，倒也不难看。

此刻她的心境已经平复了些许，暗自谴责自己不该随意将人当做假想敌。

她现在已经和陆政霖没有关系了，不管他爱谁都不是自己该烦心的事。

孟霜才是从头到尾最无辜的那个人，自己又何必介怀。

更何况，从她刚刚那番话来看，孟霜应该并没有恶意。

她整理好思绪，想要回到座位。

却刚一出卫生间的门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黑色的袖口包裹住有力的肌肉，即使脸色苍白也不会让他的容貌褪去光彩。

“阿安，我们谈谈。”

第39章

施诺安转过头，抿着嘴将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拂开：“你弄疼我了。”

她的声音冷静，不像平时撒娇般的语调，也没有表现出被他吓到的意思。

陆政霖抬眼看着她，施诺安见了外套中还裹着一层蓝白条纹的上衣。

她眉头狠狠一皱，又很快松开，自嘲一笑。

陆政霖喜欢拿自己的命玩，她做什么多管闲事。

“阿安……”

陆政霖声音停住，低头看着自己被拂开的手，脸上看不出情绪，施诺安却莫名觉得他有些伤心。

真稀奇，陆政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因为她施诺安的拒绝而伤心。

他很快又强打起精神，眼里闪烁着不合实际的希冀，甚至特意将嘴角弯起弧度对着她笑。

他并不常笑，仇恨蒙蔽了心神，他觉得在施南葉死前，自己是没有资格快乐的。

施诺安从前总因为这个埋怨她，因为她喜欢陆政霖笑起来的样子，即使很浅，也很好看。

陆政霖却只当做自己听不见，要求说多了就烦了。

其实只是满足她这一个要求而已，不是多大的事，陆政霖从前也不是不爱笑的人。

只是他不愿意，不愿意为了施诺安这样做。

所以等他愿意笑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人想看了。

“给我十分钟就可以了，阿安，我只要十分钟。”他的声音颤抖着。

施诺安想如果自己没有辨认错，那应该是乞求的意思。

她勾起嘴唇微笑，笑容里却只剩下讽刺。

她转过头，拉起了陆政霖的手找了个无人经过的地方待着。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他有些愣住，随后又藏起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喜悦，快步跟了上去。

抵达之后，施诺安却立刻甩开了他的手，皱着眉打量他：“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

“你还有什么事？”

陆政霖沉默了一会，看得施诺安逐渐不耐起来。

她不想让孟云柏等得太着急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云柏似乎有些“黏”她。

虽然两人目前还保持着距离，他却总怕自己走丢了一样，总是牢牢地跟在她身边。

虽然这样，施诺安却很受用。

她从小缺乏安全感，也害怕除了父亲以外并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