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直说啊。”

姜林宁直直望向骆宇琛，眼尾泛红。

骆宇琛为了套她的话，不惜运用了审讯罪犯的手段，他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所以，他还是不信任她，是吗？

骆宇琛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从喉中低低发出声音。

“你是江思柠，对吗？”

其他一切的相似都可以算作巧合，但是……

只有江思柠，会不惜一切地救他，哪怕只是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只有江思柠，会知道他因为胃病，曾在网吧里昏倒。

只有江思柠，会在遭遇危险时，第一时间拨打他的号码。

只有江思柠，会说出那句话——

“宇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无论我在哪里，你一定会来救我。”

骆宇琛说完那句话的瞬间，世界仿佛寂静无声。

两人都沉默了。

姜林宁瞳仁骤缩，慌乱地垂头掩饰，哼笑道：“骆警官，你喝醉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荒谬至极的话吗？”

骆宇琛并不在乎她话语中的讥讽笑意，只说：“有时候，没有其他可能性的情况下，最荒诞的那个可能性就是真相。”

他也犹豫过、否认过自己，可是在一次次的观察后，最后仍旧选择了赌一把。

骆宇琛抓住姜林宁的肩，满眼认真：“姜林宁，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姜林宁嘴唇蠕动着，看着眼前这双过了数年仍旧明亮的双眸，忽然哑然失声。

汹涌的情绪堵在心口，令她发不出声音。

好半晌，姜林宁终于找回了呼吸的频率。

“我……”

才刚刚吐出一个字，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打掉骆宇琛放在姜林宁肩上的手。

姜秋毅挡在姜林宁前面，皱眉道。

“你谁啊？别动手动脚！”

第36章

紧张地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

姜林宁看着突然出现的姜秋毅，还有些茫然。

骆宇琛也被推得一个踉跄，眉头一皱。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竟然趁人之危！”语落，姜秋毅没再管他，回头温声问姜林宁，“宁宁，你没事吧？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姜林宁被姜秋毅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才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姜林宁连忙解释说：“哥，你误会了，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的同事。”

“那他刚才靠那么近干什么？！”

“……没有，只是刚才有东西进眼睛里了，我叫他帮我吹吹。”

她总不能说实话，说骆宇琛怀疑她不是姜林宁……

姜秋毅又回头打量了一下骆宇琛。

刚才没看清，现在看清了正脸，姜秋毅才猛地回想起来，这人不就是当初在医院里帮了姜林宁的警察吗？

这两人现在成了同事？该不会在偷偷谈恋爱吧？

骆宇琛也明白是误会了，正色道：“抱歉，让你误会了。”

姜秋毅有些尴尬：“我也有错，不分青红皂白推了你一下，我记得你姓……”

“骆。”

“那骆警官，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接我妹妹回家了。”

“……好。”

骆宇琛也只能这么说，他没资格把姜林宁留下来。

只是，他还是没能从姜林宁口中得到答案。

即便如此，但其实骆宇琛的心里早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姜林宁也清醒过来了，轻声与他告别：“骆警官，下次再见。”

刚才发生的事太混乱了，她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车上。

姜林宁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姜秋毅问她。

“宁宁，你是不是喜欢他？”

姜林宁心一颤，有那么明显吗？

没等她回答，姜秋毅继续说：“我知道他是救过你，加上他长得也很帅，你对他心动很正常，但是哥不建议你和他谈恋爱。”

“……为什么？”

“我听说过他，总是在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不说，曾经还在婚礼上直接抛下新娘跑了！以后要是你和他在一起，不知道会受多少委屈！”

姜秋毅一股脑把自己的担心都说了出来：“骆警官是个好警察，但是他可能做不了一个好的伴侣。”

姜林宁攥紧了手心，缓缓开口。

“可是，哥，我也转正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姜秋毅一惊，一个急刹车。

“今天下班前才知道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姜秋毅似乎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没有说话。

姜林宁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哥哥，以后我也会成为他这样的人，我也会很难做一个优秀的伴侣，我也不能去耽误别人。”

“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

“哥哥，我从决定考辅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只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着，我是一个警察，是为了守护大家而存在的职业，我不怕苦，也不怕死，恋爱对我而言也不是全部。”

“未来的某一天，也许我会死，我希望你不要伤心，不要怪我，我希望哥哥……”

“以我为荣。”

第37章

姜秋毅紧抓住姜林宁的手，红了眼睛。

姜林宁的手虽然拆了纱布，但还是残余着烧伤的痕迹，手掌下的疤痕还在。

他的心堵得厉害。

姜秋毅在找到妹妹后，了解过姜林宁的一生——

三岁失踪后，姜林宁被一家福利院收养。

福利院里的小孩会欺负她，会打她，所以姜林宁从小就学会了打架，不然就会挨打。

七八岁时，福利院里的保安差点侵犯了她，被撞破制止后，院长没有开除保安，反而罚她禁闭怪她乱跑。

十三岁时，姜林宁离开了福利院，自己靠打零工捡垃圾赚钱，睡在桥洞下面。

同年，被姜母下药昏迷，割去了一个肾。

十八岁时，姜林宁住进了后来住的破旧房子，遇到了渣男周嘉昊。

二十二岁时，才被姜秋毅找到。

姜秋毅在去见姜林宁时，还在担心会不会难以相处，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后，姜林宁的性格不知道会扭曲成什么样……

可姜林宁出乎他的意料。

她仍旧善良，仍旧愿意以善意来面对这个世界，甚至想要尽力去保护其他人。

姜秋毅知道姜林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真心话，也知道她说的话也许真的会发生，在某一天，他可能就会收到一个死亡通知。

可是，这是姜林宁想要做的事，这是她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

“好……哥哥答应你。”

姜林宁笑着，朝他伸出小指：“兄妹齐心，其利断金。”

姜秋毅用小指勾了上去，声音沙哑：“你要答应哥哥，每一次出任务都要平安归来。”

“十之八九吧。”

“我要十全十！”

但凡有一次，就代表着永远失去了。

“好好好。”姜林宁应和着，却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姜林宁不敢保证，所以不敢许诺。

……

几天后，是江父的生日。

姜林宁请了半天假，去到了城市另一端的陵园。

天空雾蒙蒙的，像是随时都要落下雨水。

这个时间点，陵园里的人很少。

姜林宁一步步走向熟悉的地方，将一束花轻轻放在墓碑前。

“爸，生日快乐。”

姜林宁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父亲永远停留在了三十一岁的年纪，永远笑着看向镜头。

姜林宁记得，那是她八岁时，一家人拍的全家福上。

父亲平时不拍照片，所以最后能作为遗照的，只剩下工作证上的照片着这张全家福。

姜林宁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她挤出一抹笑：“……爸爸，你能认出我吗？”

语落，忽然吹过来了一阵风，拂动她的头发，像是父亲在轻轻抚摸她的头。

姜林宁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思柠现在也和爸爸一样，能够为人民服务了。”

“可惜思柠不能再留在江家了……”

在江父的旁边，是江思柠自己的墓。

那是江母以前为自己准备的，没想到最后住进去的竟然是她的女儿江思柠。

姜林宁在碑前跪了许久才起身准备离开。

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

“请问你是？”

第38章

姜林宁身子僵了一下。

她刚才过于沉浸于自己的思绪，竟然忘记了江母和江绎也会来。

姜林宁想过避开他们会来的时候，可是她也只有这个时间段有空，实在挤不出其他时间。

没想到还是撞上了。

姜林宁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去，扬起一抹礼貌而生疏的笑。

“你好，我是江叔叔朋友的女儿，我爸今天赶不过来，就拜托我前来祭拜一下。”

江绎错愕了一瞬：“是你……”

轮到姜林宁吓了一跳：“……我们以前见过吗？”

“啊，之前在寺庙里，我见过你和你的哥哥，你们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