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条件不好，流掉这个孩子，未来大概率不会再有。”

白瑛蹙眉，凑过去重新检查，面色越来越凝重。

顾青瓷心口一沉，“还能手术吗？”

白瑛示意医生出去，反锁门，“不建议。”

她打比喻，“许多人缺钱，发疯了想中彩票，可彩票只有一张，机会只有一次，错失了，下半辈子孤苦，又会悔不当初。”

顾青瓷闷声不语。

她哪管得着下半辈子苦不苦，眼下这关过不去，她立马就得死。

“再有。”白瑛也觉棘手，“普通流产是小手术，我找的医生足够稳妥。你子宫情况复杂，从影像显示来看，手术风险极高，至少要上级医生出手。”

顾青瓷明白了，小手术，白瑛能替她掩盖下来。

惊动上级医生，白瑛就瞒不住梁家了。

“那渣男是谁？”白瑛难免追问，“我知道你跟梁家的关系，但眼下搞出人命，如果渣男能负责，你们以结婚为目的。有顾斯衍未婚先孕例子在前，梁家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斯衍是顾斯衍，我是我，没得比。”

顾青瓷下床，猛地踉跄一下。

白瑛连忙搀扶，发现她四肢发抖，不免拧紧眉，“你这是怎么了？”

顾青瓷面色如纸，没接茬，“孩子的事，我再考虑一下。今天多谢你，还请你务必帮我瞒住。”

………………

与此同时，贺遇琛摁下医院一楼电梯。

早上顾青瓷刚下车，他接到梁母电话，顾斯衍情绪受刺激，小腹疼痛不止，她本就怀的不稳，贺遇琛自然重视。

于是没去公司，当即折返回家，专程送她来医院。

白家私立医院的妇产科，在上流圈子很出名，广受好评。

顾斯衍怀孕后，白家特意安排大主任亲自负责。

检查完，顾斯衍去了洗手间。

也是凑巧，出来正撞上顾青瓷立在电梯口。

她背着包，专注看旁边显示屏轮播的孕期知识，画面中孕妇轻抚小腹，她也抬手。

顾斯衍眼看她轻抚下腹，霎时间心头大乱，几步上去，薅住顾青瓷头发，“你怎么在这？是不是也怀孕了？”

她突然从后袭来，顾青瓷猝不及防，被揪着头发，拖倒在地。

“你怀的是谁的孩子？”顾斯衍厌恨又害怕，扯着她逼问，“是不是黎川的？”

顾青瓷反应过来，翻身挣扎。“疯了吧你，哪有孩子？”

顾斯衍眼睛猩红，“你敢说没有孩子？不怀孕，你来产科做什么？”

白家是私立医院，重视服务和客户隐私。妇科产科是分开的，三楼产科，二楼妇科。

倘若不是怀孕，常人等闲不会出现在三楼。

顾青瓷噎住。

第6章没怀孕来医院做什么

顾斯衍时刻审视她表情，见此大受刺激，揪扯升级成撕打。

故意踹她小腹。

顾青瓷受了一脚，竭力避开，顾斯衍下了死力气，挣扎间，顾青瓷头发被大力拽掉几缕，胸口连掐带拧，疼得几乎背过气。

顾青瓷也激出火了，一把钳住顾斯衍，快要搪开时，蓦地想到顾斯衍怀象不稳。

倘若有个万一，贺遇琛绝对扒她一张皮，梁母也伤心。

她稍一缓劲儿，顾斯衍变本加厉贴上来，连拖带拽地，不忘脚踹。

顾青瓷后仰闪避。

“哥哥。”顾斯衍占不到便宜，哭腔大喊，她已经习惯事事找贺遇琛替她解决，“你快出来，顾青瓷怀了黎川的孩子，她要抢黎川。”

顾青瓷大骇，贺遇琛也在？

这时，白瑛穿着白大褂，从旁钳住顾斯衍，拖开她，“医院禁止喧哗打架，顾青瓷是来找我的，你少给她乱扣帽子。”

“是吗？”

顾青瓷僵硬到窒息，视线里是灼白的走廊光影，贺遇琛一步步走过来，在光亮中脱颖而出，气场凌厉逼人。

他抬手毫不费力格挡开白瑛，护住顾斯衍。

目光却从始至终钉在顾青瓷身上，一钉一个洞，从她狼狈的蓬头散发，直至小腹。

顾青瓷条件反射后退。

“哥哥，别让她跑。”顾斯衍嚷嚷着，她不在乎脸面了，她只要沈黎川，“我怀孕，她也怀孕，摆明是要坏我婚事。”

“放屁。”顾青瓷恼急了，“你当沈黎川纯金的，人人见了不撒手。拿你当人的时候，麻烦你长点耳朵，我是来找白瑛的，没怀孕，不破坏你的婚事，祝你跟沈黎川锁死。”

顾青瓷申明过很多次，无意回头沈黎川，偏偏所有人失了智，就认定她旧情难忘。

“我记得——”贺遇琛慢悠悠开口，“白瑛不是产科大夫。”

顾青瓷捏紧拳头，心跳骤然猛烈。

“我的确不是产科大夫。”白瑛挡在顾青瓷身前，“顾青瓷听说顾斯衍来了医院，主动要来看她。”

圆上了，顾青瓷喘口气。

“从几楼过来?”

白瑛准备开口，贺遇琛示意她闭嘴，一张脸隐隐的不悦，“让她说。”

贺遇琛在部队训练过，顾青瓷觉得他可以称为侦查专家。

面对面的侦讯，她没把握。

万幸，白瑛跟她的确先去楼上，“八楼骨科03诊室。”

“不对。”顾斯衍手指白瑛，“真要看我，她们应该一起从电梯出来，可白瑛是后面才出现的，而且是从隔壁诊室出现，这说明她和顾青瓷，本来就在产科。”

贺遇琛微微眯眼，又看顾青瓷，“你在产科做什么？”

“我绝不可能怀孕。”顾青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注视他，一字一顿提醒，“我在生理期。”

她刚才慌得乱了方寸，一直被顾斯衍逻辑带着走。

忘了她生理期，虽然是假的，可昨晚贺遇琛亲自验过。他眼毒，心毒，精明，不信她解释，却不会怀疑自己。

“生理期？”顾斯衍狐疑。

“不信？”顾青瓷冷笑，随即示意卫生间，“我可以脱下来给你看啊。”

顾斯衍也算了解顾青瓷，话到这份上，顾青瓷百分百证据确凿，十拿九稳，但她刚才抚摸小腹的神情，实在难忘。

而顾斯衍又有身实例，孕早期一直有轻微血迹，类似于生理初期或末期的出血量。

思及此处，她脑海倏地划过一道电光，仿佛破案般，一手拽贺遇琛袖子，一手指顾青瓷。

“哥哥，她不是生理期，她就是怀孕，跟我一样早期见血，所以她偷偷请假来医院，她想保胎。”

贺遇琛视线陡然锐利起来，仿佛一把雪亮的手术刀，直插顾青瓷心底，解剖出她的秘密。

顾青瓷迎着他的目光，一时间措手不及。

她以为搬出生理期，这关板上钉钉地过了，压根儿没想到顾斯衍的怀相不稳，就是早期见血。

偏偏昨晚她拿吃冰这个理由，应付的贺遇琛，只怕他本就怀疑她是故意不想与他亲密。

这下子，顾斯衍逻辑自洽，再接上昨晚，只怕贺遇琛三分疑心也到七八分了。

“她没怀孕。”电梯处突兀立了一个人，面孔清润温朗，身材颀长，芝兰玉树的贵公子。

“除了昨天堵车，我半年内没有再面对面跟她说一个字，倘若各位不信，可以查我行踪。”

顾斯衍整个人温柔下来，“你怎么来了？”

沈黎川缓缓走过来，上下打量她，“母亲告诉我，你身体不舒服，现在还好吗？”

贺遇琛面色却更寒。

早晨梁母并没有通知沈家，就算他带顾斯衍进医院，被人凑巧看到告诉沈母，沈黎川来得也太快了。

他越过沈黎川，看向电梯。

医院繁忙，时时有人要上下楼，电梯受程序影响，一般都是顶层底层之间往返循环，一旦上行，就会一直上行到顶楼。

屏显上数字攀升，确实单趟上行，说明沈黎川是从楼下上来，不是从楼上。

他一直不发话，顾斯衍却清楚他绝对不会放过顾青瓷，随即放心雀跃地挽上沈黎川手臂，“宝宝没有大碍，就是被顾青瓷气到了。”

“她气你什么？医生还在吗？”沈黎川带她往诊室走，“我问问注意事项，以后好照顾你。”

诊室门重新合上，挑刺的人走了，顾青瓷却更窒息。

医院白昼一样的灯光，快要照不清贺遇琛一张脸，眉骨眼窝被阴影填满，骇人至极。

“我真的是生理期。”强烈心虚导致顾青瓷浑身在抖，越来越明显。“我是来找白瑛的，不是怀孕。”

贺遇琛抬步逼近她。

白瑛知道顾青瓷到极限了，张开手臂拦住他。

“都说梁家家风好，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好一个尊卑霸道。顾青瓷的确不是亲生，可梁千金又打又骂，梁大公子审问逼迫，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她身上泼，有理强行污蔑没理，合着你们那她当奴隶撒气呢。”

贺遇琛目光阴鸷，扫她一眼，不容抗拒拽出顾青瓷。

顾青瓷抵挡不了他巨力，直向他怀里跌，她几乎痉挛，“白瑛——”

“梁大公子，旁人怕你，我可不怕。”白瑛死死拽住她另一只手，“顾青瓷从未对不起梁家，你们没资格如此苛待她。”

她想到什么，表情也阴沉，“还是她当年未婚夫被你设计，送上顾斯衍床榻，现在做贼心虚，知道偷来的，始终是偷来的，不安稳，就把气全撒在她身上？”

第7章施舍的一次宽容

贺遇琛充耳不闻，只盯顾青瓷，视线相对。

他的压迫不留余地，如同雷暴下黑暗的海水，搅着无底漩涡，吸住她，粉碎她。

“没有身孕，你来医院做什么？”

顾青瓷坚定咬死，“我来找白瑛。”

贺遇琛并不相信，“找她为什么单独出现在产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