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摘了一枝插在头上，便笑着和公主一起出府了。

一出公主府，便见一人兰芝玉树，站在府外等她。

谢清词走上前：“徐廷烨。”

“你只记得他，便忘了我这个哥哥是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去，谢辞倚在树边，盯着徐廷烨，眼底藏着敌意。

谢清词笑了，走过去，安抚自己的哥哥：“哥哥来得早，想必还未用早膳。”

说完，她拉着哥哥走向了街巷边上的面馆。

徐廷烨自然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直跟在她的身后。

面馆里。

一眼扫过去，桌子上都挤满了人。

徐廷烨上前，凭借着金钱之力，得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谢清词道了声谢，挨在他身边坐下。

谢辞送了他白眼，掀袍在谢清词旁边坐下。

谢清词无奈：“哥哥，不要这么没礼貌。”

小二将面送上来，眼力见极好，先摆在了谢清词面前：“您请，还有两碗稍后便来。”

面条散发着勾人的香，汤面上飘着一根碧绿的菘。

是的，只有一根。

谢清词不吃菘，下意识便要舀起丢掉。

徐廷烨拦住了她：“浪费不是好习惯，给我吧。”

有道理。

谢清词点了点头，一手拿起勺，一手接在下面，小心的喂给徐廷烨。

“烫吗？”

谢辞恨声道：“烫！烫死他！”

当然，这只是他的心声，明面上，他只是黑着一张脸罢了。

徐廷烨咽下后，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冬日里，暖上了许多。

小二很快又将其余两碗面端上，为表歉意，还在面上添了两个荷包蛋。

“对不住，小店忙，这才耽搁久了些。”

三人都是心胸开阔之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徐廷烨神色平静，夹起蛋便放到了谢清词碗里。

谢辞冷眉一挑，也不甘落后。

盯着碗里的蛋，谢清词缓缓开口：“……哥哥，廷烨，你们要不自己吃？”

见自家哥哥还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要跟徐廷烨争锋相对到死的姿态。

谢清词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切齿道：“哥哥，你别忘记了，我们今天是要去徐府过节。”

现在就把徐家人得罪了，他是要闹哪样？

徐廷烨不怀好意道：“三皇子脸色这么差，莫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您今日便回宫？”

“臣陪公主去见父亲母亲即可。”

谢辞心中警钟敲响，能屈能伸：“我很好，去，为何不去？现在就去。”

说完，他起身便朝外大步走去。

谢清词无奈捂头，看着徐廷烨，有些歉意道：“别怪我哥哥。”

闻言，徐廷烨放下筷子，不咸不淡道：“我知道，他是不舍得你，也是为了你好。”

谢清词去看他的神色，笑道：“是了，我现在大抵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她话题一转，又道：“但我还有一憾事。”

徐廷烨起身，一身月白衣裳，牵起她的手往徐府走去。

他声如温玉：“我知。”

四下无人，一时间她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第30章

徐府，白墙青瓦。

谢清词和徐廷烨一进去，便有小厮引着他们二人去正厅。

徐父朝她点了点头，徐母见了她，脸上露出笑意：“公主，快坐过来。”

她示意让谢清词坐到她的旁边，清词照做。

徐母和她耳语：“马上你与廷烨就要成婚了，你准备了……那个小册子吗？”

谢清词不解，怔了片刻，而后脸红道：“没有。”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母亲，我和公主过段时间，要出京城一趟。”

徐母扭头，迟疑道：“这马上就要成婚了，你们要去哪？”

不等他回话，坐在一旁的徐父泰然道：“孩子们要去哪，便让他们去，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不要老是不放心。”

徐母看着已经高了自己很多的儿子，神情怅然：“一转眼，廷烨都要娶妻了。”

谢清词神情似乎被触动了，眼眶微红。

徐廷烨眼神微闪，欠身道：“我一定会和公主平安归来。”

刚踏入府门的谢辞闻言，追问道：“你们要去哪？”

去哪？

自然是去边疆，去接他们的姐姐回家。

徐廷烨昨日收到探子送来的消息——匈奴王暴毙于王庭，他的叔叔要夺位。

他篡位，他们不管。

可是谢清词的姐姐，却还在匈奴。

当年和亲，匈奴求娶的是年幼的谢清词，她姐姐以她尚且年幼，请旨替嫁。

如今这一代匈奴王死了。

那人，也该回来了。

夜色如墨。

这份团圆饭吃完，谢清词和徐廷烨便翻身上马，领着私兵出京城了。

谢辞想跟，被她拒绝了。

风吹过，谢清词深深的看着他，轻声道：“哥哥，世家会祝你一臂之力的。”

双目对视间，谢辞浑身一僵。

他总是喜欢把这个妹妹当做那个还在冷宫中，脆弱、可怜的妹妹。

而在此时此刻，他却在她温柔的笑下，看到了她的穷图匕现——那颗谋逆之心。

见他明白，谢清词收回视线，扬起马缰，朝边疆而去。

不知队伍走了多久。

徐廷烨摆了摆手，示意队伍停下，一行车马立即驻足在原地。

“公主。”他朝谢清词喊道。

听到了他的声音，谢清词回头，向他温柔的笑了笑。

她今日没有穿素日里喜欢穿的素色衣服，而是一身紧身的黑色玄衣，外面另外罩着一层浅金色纱衣，束腰处是一根银色的腰封，她本身就瘦，如此打扮，更显得单薄了。

徐廷烨和她穿得款式，很相似，也是一身黑。

他们坐在一根很大的树枝上，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月光照于地面上的石与树，却没有照亮他们的前路。

“前路未卜，廷烨，你怕吗？”谢清词梦呓一般低喃道。

徐廷烨轻声道：“能和你一条路走到黑，是我心之所愿。”

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打了个措不及防，谢清词忍不住笑了。

她看向一脸严肃的徐廷烨，似是随口一言：“你从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反问：“怎么这么问？”

徐廷烨的心一下停住。

像是有一块石头砸进他的心湖，可随后，还是化为了一潭平静的湖水。

上一次她的试探，还是在三年前。

徐廷烨自诩冷静，却每回被她意味深长这样询问，心都会一紧。

第31章

谢清词不看他，只摩挲着手里的半块玉佩。

这块玉，是当年徐廷烨与她初遇之时，不小心被他摔碎成两瓣的。

后来，他把这一块送给了她。

徐廷烨缓缓道：“如果我说，我是对你做错了事，且是上辈子对你有亏欠，你会相信我吗？”

自他出仕，为官为人，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

可是当谢清词死后，他才发觉，他后悔了。

谢清词听完他说的，心下渐渐有了思量——他不会信口开河。

眼眶一热，这些年深藏在她心里的猜测终于要得到证实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除了亲人。

徐廷烨对她温和得太不像话了——早惹她心生疑窦。

她有些不想听了，可嘴却硬要问他：“上一辈子，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真的有上一辈子吗？

徐廷烨收拢五指，拳头渐渐攥紧。

“公主是个可怜人。”

“我有多可怜？”

上一辈子，谢清词身边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连她自己，也化作靡靡黄土一捧，葬入冰冷地下。

谢清词喊他：“你走神了？”

徐廷烨收回乱飞的思绪，喉间微动，不敢再看她的面容，而是起身朝队伍走去。

曾经深埋的那些回忆，纷纷涌上他的脑海。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然后扯上嗓子眼。

他很想逃离那一切，不去面对他曾经做过的错事……

他脚步不停的向前走，蓦然，有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熟悉的桃花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谢清词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上一辈子，是不是也喜欢你。”

徐廷烨眼眶酸涩，艰难道：“是。”

“那就是了，人啊，总是会反复的爱上同一个人。”谢清词幽幽道。

哪怕不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