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轻声感慨：“我没想到你穿婚纱会是这个样子。”

秦芸挑眉：“怎么？后悔没娶我了？”

秦公子显然已经习惯，淡定自若：“你再胡说八道，给你嫁妆减半。”

秦芸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又问：“跟谢家合作那个项目已经进驻了吗？”

秦晏下巴轻扬：“放心，一切尘埃落定。”

秦芸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终于露出一个有几分邪气的笑，动人心魄。

“那么，好戏开场了！”

第40章

门外，有人来催绿轴促。

“吉时快到了，新娘子准备好了ɖʀ吗？”

秦芸扬声：“随时可ɹp以。”

说罢，她看向一身黑色西装俊美至极的秦晏唤道：“哥哥？”

秦晏笑了笑，弯起手臂。

“走吧，妹妹！”

秦芸将手环上他的臂弯，两人缓步向外行去。

因为没有父亲，便由秦晏这个便宜兄长代行父亲职责，将新娘交到新郎手里。

轰隆一声沉闷的响，大门缓缓打开。

所有的聚光灯都聚积过来。

看见两人的瞬间，在场的宾客都不禁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无他，实在是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秦晏天生自带风流，站在哪里，哪里便是目光的焦点。

已经有大胆的女子发出尖叫声。

周边有人低声道：“新娘哥哥也太帅了吧，把新郎的风头都快抢了。”

秦芸耳朵极尖，抿了抿嘴将快要忍不住的笑意强压下去。

小江芸，我这也算夹带私货为你满足一个心愿了。

在长长的红毯尽头，是目光温柔的谢淮德。

他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的新娘。

在向他一步一步行进的过程中，秦芸脑海里倏然闪过许多画面。

上一次的婚礼，父亲重病，一切从简。

婚礼上，谢淮德眉眼的无一处不透露着厌倦不耐，丝毫不给她好脸。

她甚至能清晰听到他那些兄弟朋友，那些所谓名媛传来的窃笑声。

秦芸想到婚礼当夜，谢淮德的粗暴动作。

婚礼第二天，谢淮德便径直离开，而后在外混迹半月未归，最后是秦芸亲自去南城有名的销金窟将人接回来的。

秦芸又想到自己得知谢淮德在外面找了个小情人那天，被气到流产却一整夜无人问津。

谢淮德的那些刻薄话语，铺天盖地袭来。

这些画面跑马灯一样，一副一副在她脑海中闪过。

谢淮德原来最瞧不起她的那些兄弟现在一口一个嫂子，笑容满面。

一步一个画面，走到红毯尽头时，秦芸将自己的上辈子全部回忆结束。

秦芸这才惊觉，原来她的上辈子这样短暂。

短暂到她就算细细回忆起来，竟也没有几个让她觉得幸福的时刻。

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泪流满面。

谢淮德满眼心疼，按捺不住地往前走了两步。

全场顿时发出善意的笑声。

秦芸想，今晚的她，估计是让全场女性最羡慕嫉妒恨的女人了。

可惜，一切都只是无比短暂的梦幻泡影。

秦晏将人交代谢淮德手中，嘴角微微勾了勾。

“记住了，就算离婚，我给你的嫁妆也够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谢淮德脸色一变，秦晏却已经是潇潇洒洒的下台。

谢淮德转头看向秦芸，又恢复宠溺笑意：“哭什么？”

秦芸笑容灿烂：“大概是，从未体会过这样幸福的时刻吧！”

谢淮德语气疼惜地拭去她的泪：“傻瓜。”

台上，司仪已经等候多时。

说了些什么，秦芸没听清，来来回回无非都是那些话。

直到最重要的那句话传入她耳中。

“谢淮德先生，你愿意这个女人做你的妻子和她签订婚约吗？不管是生病还是健康，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裕，或者是其他原因，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受她，永远忠于她，直到生命结束？”

谢淮德语气从未有过的郑重：“我愿意。”

司仪看向秦芸。

“秦芸女士，你愿意这个男人做你的丈夫和他签订婚约吗？不管是生病还是健康，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裕，或者是其他原因，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受他，永远忠于他，直到生命结束？”

这次，秦芸却是久久没有回答。

直到下面开始骚动起来，秦芸才倏然回神似的。

她语气坚定，一字一句道：“我不愿意。”

谢淮德猛然看向她，脸色骤然煞白起来。

他微微摇头，眼带祈求。

秦芸嘴角勾起后退一步，扯下头上长长的头纱，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愿意。”

第41章

这是她上辈子就该说出的话。

她却晚了这么久才说出来。

谢淮德看着秦芸，一双眼眸里盛满了无尽的哀痛。

他嘴唇动了动，秦芸清晰地听见了他嘴里传出的话。

“秦芸，求你，别这样。”

他此生从未这么卑微。

秦芸心尖颤动了一下，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的一步步后退着，离他越来越远。

“抱歉，各位，今天这场婚礼的新娘，另有其人。”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这时，灯光往另一道门打去。

所有人顺着那灯光望去，只见一个也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站在那里。

尽管化了厚厚的妆容仍是掩不住她脸上的憔悴。

在她身后不远处，倚靠着门的纪之远对着秦芸微不可查地颔首。

谢淮德的兄弟看了半晌，只觉得这女人十分眼熟。

蓦地有人惊呼出声：“卧槽，楚飘然。”

楚飘然神色有些瑟缩，不知想到什么，又努力挺直了背脊。

她如三年前一般，楚楚可怜地冲谢淮德唤了一声：“淮德。”

谢淮德整个人都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像是要将人吞噬的恐怖气息。

然而秦芸却是浑然不惧。

她笑靥如花，灿如骄阳。

“谢淮德，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一下，你说你一定会娶楚飘然，你说你最爱的女人是她，你说谢太太这位置，迟早一定是她的。”

“现在，我成全你们，给你一个实现自己诺言的机会……”

谢淮德冰冷地打断，猩红眼眸溢出绝望：“够了。”

他声音嘶哑而痛苦，每发出一个字都像是被砂石磨砺得鲜血淋漓。

“秦芸，你就Zꓶ这么恨我？”

秦芸隔着一条红毯，像隔了一条银河。

两人遥遥对视。

秦芸轻启红唇：“我对你的恨，没有一刻停止过，我所做的一切，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骗你。”

她露出冷然却又美丽至极的冰冷笑意。

“我恨不得你去死。”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婚礼台上巨大的屏幕里，开始播放谢淮德与楚飘然的一切。

两人的合影视频恩爱记录，包括当初那场荒谬宴会上的闹剧。

本来已经消失的记忆再次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连带着被人想起的，还有谢淮德的前妻，死去三年的秦芸。

许多人这才骤然惊觉新娘的名字。

秦芸？江芸？这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的巧合？

秦芸提起长长的裙摆，脱下高跟鞋提在手里。

谢淮德静静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浑身像是被重重的大山压住，又像是被深海困住，他动弹不了半分，几乎就要窒息。

他眼睁睁望着她对众人扬声道：“各位，吃好喝好，玩得愉快！”

说完她光着脚，洒脱的，不在意所有人目光的，顺着那条红毯往外跑去。

像一只误闯人类宴会的精灵，奔向她所向往的自由。

谢淮德终于撕心裂肺地唤道：“秦芸——”

而这一句呼唤，却让她连半分停滞都没有。

她头也没回，只举起手往后挥了挥——再见了您！

有什么东西从心脏里逐渐消逝。

谢淮德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这一次，他是真正的，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