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里的气氛有些感伤，毕竟我按照我爸的说法，广结善缘，他们每个人的桌面上还有我送的开过光的平安福。两位资深前辈表达了对我的恋恋不舍，我“在位”的时候尊重了她们的淡泊名利，不做过分要求。有些背景的吴海坤用眼神表达了隐隐的不舍，我也能理解，他有光明的前途，觉得和我以后会越来越远。傅薇一如往常，反正谁都知道她和我走的近，眼睛又开始泛红，她小声和我说等我回来。

　　我摆摆手，准备走时，程成进来了，二话不说，拿着他的盒子，跟在我后面。

　　我只想和他保持距离，但他自从被我石化后，像是重生了一样，变成个黏黏虫，我又没有约他一起，他就一声不吭地跟在我后面，甩都甩不掉。

　　算了，他高兴跟就跟，反正我好歹也是个副总，以后和他也碍不着。

　　企业金融部的老总程功还算给我面子，亲自来迎接我。

　　我原来感觉他是个直爽的人，之前我们相处的不错，现在他能敞开大门迎接我等被贬人员，即使是表面的，我也感动于他的义气。

　　他看我后面还跟着丧尸一样的程成，竟然开起玩笑：“白总，你还把我遗落民间的弟弟带来了。”

　　程功，程成，他还挺幽默挺善良的，程成吼我的经典段子，他应该也知道吧。

　　我顺着他的话调侃：“是啊，他让我一起来的，找到弟弟，您就功成名就了。”

　　程功笑得乐呵呵的：“伯乐相马，马到成功。”

　　我俩像说相声的，把这两名字调侃的多吉利。气氛莫名还不错，我看到程成的脸上有了一丝丝生机，区区两句话，竟然可以改变一个感觉快要万念俱灰的人，我想我在程功身上学到了点什么。

　　企业金融部其他两个被我拖下水的副总高舒华和钱伟唯都不在，据说是下去拓展业务了，其他人对新加入的竞争对手，尤其还是人力来的，略显戒备。

　　大家面上对我还算过的去，毕竟我还带着“总”的头衔，除了我一向看不惯的李撒娇。她原名李丽，英文名Lisa，李撒娇是我给她取的绰号，我路过她工位的时候，她幸灾乐祸的表情都写在脸上。

　　我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屈辱感，想着以后还得和这种靠撒娇跪舔的人共同竞争饭碗，她还分在我名下，心里又忍不住问候了下乔茉。

　　客户经理的工作其实不仅仅是拓展，还需要熟悉中台出品的各种产品，熟悉各种企业喜好的业务。我只是在初进银行的一年里作为储备管培生，接受过客户经理的培训，现在早就忘光光了，一切等于要从零学起。

　　乔茉现在既保留了我的管理岗位，又让我去和我管理的人一起竞争，我要是想不被淘汰，以后的重心也不在管理上，大概在拓展业务上了，所以这个管理也就是担个虚名，我总不能命令自己的部下把他们谈来的客户转给我吧，顶多只剩下给他们报销业务经费的签字权，可有可无。

　　我现在得给自己定个方向，先学习再拓展。之前陶臻臻和尹硕给我的客户资源，也要联系正式拜访，说起来还是托乔茉的福，她让我帮行里留意，倒是给我留了一线生机。

　　对了，还有一个人，我怎么忘了，乔茉最看重的大客户赵天泽！赵天泽还没有和行里有业务往来，拿下他的业务，我这局的胜算就很大。

　　虽然在陶臻臻的订婚宴上，我对他失去好感，但也没到厌恶的地步。能屈能伸吧，谁不爱看热闹，我给他找了充足的理由，自己已经默默重拾对他的好感。

　　他是我的面包，甚至还决定了我的家庭幸福。

　　但赵天泽是个十分精明的商人，我得做出合他胃口的方案，才有可能和他谈到合作。看来今天开始，要刻苦学习了，距离明年个人申报的时间这么看也很紧迫，时不我待。

　　我着手查找赵天泽公司的相关情况，了解他公司的运营状况，研究他公司适合的银行服务，打听企业文化，包括他个人的喜好。

　　我和他接触有限，从心tຊ理学上分析，赵天泽应该属于结果类型的人，他的果断性很强，情感性则弱于多数人，所以他很自信于自己的判断，遇到问题会当机立断，我呈现给他的各种方案必须要一下子击中他的内心，否则一下子就会被否定。

　　我开始了频繁的加班，主要是补足这块专业上的欠缺，陆蓝桥开始还觉得奇怪，但看我和乔茉风平浪静，我从没在他面前抱怨过乔茉的不是，大概乔茉也懒得在他面前评价我，他以为是很好的开始，还畅想乔茉搬来之后，晚上如果没有应酬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呵，一碗汤的距离，真考验我和她的演技。

　　等我以最快的速度觉得自己准备好的时候，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给赵天泽发了条消息：“赵总，冒昧打扰，想来拜访您，不知道您工作日什么时候有时间？”

　　过了很久，手机都没动静，我正想着是不是直接给他小鲜肉秘书打电话，探探口风，约个时间，赵天泽的消息就过来了。

　　我迫不及待查看，他只发过来一个地址，附带两个字“晚上”，我查了下，那是个酒吧。

　　我为他脑补的好感又瞬间蒸腾干净。

　　我这条消息哪里发的不对，我只想工作日的时候去拜访他！

　　我一通窝火，扔了手机，发燥炸毛，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看来我的角色还没有转变过来，我还当自己是个“相”，只能窝在家里走田字格呢，我是个卒子啊，我得冲啊，不冲怎么过河。

　　客户经理有工作日和非工作日之分吗？没有！客户要求到哪里就是哪里，只不过想起赵天泽那张脸，实在不能把他和“潜规则”对上号，喏，其实我骨子里还是挺欣赏他的。

　　去是肯定要去，但去之前我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我把手机设置了紧急联系人陆蓝桥，又去买了辣椒喷雾，想着万一没有退路，就朝他脸上一通乱喷，然后赏他两个大耳刮子，做好英勇就义前的全部准备工作。

　　晚上陆蓝桥发消息来说乔茉要过来，我本来就要去冲锋陷阵，庆幸自己躲过一劫，找了个借口说约了朋友，他很体谅，还让我不要太晚回来。

　　我有些内疚，感觉在这件事情上，我选择了不让陆蓝桥知道，有时候就必须得撒谎，这种感觉很不好，我的本心是和陆蓝桥坦诚相对，但却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背道而驰，实非我所愿，只能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吧。

　　当我去酒吧去见赵天泽时，发现是我想多了。

　　酒吧门口我看到了他的小鲜肉秘书，依旧是保持军人的挺拔身姿，好像也是专门在等我，见到我很热情地和我招呼，带我进去。

　　穿过弯弯绕绕，我一路记着哪里有安全出口，他在这种高档酒吧有包厢，门打开时，我愣住了，里面坐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

　　是我小人。

　　赵天泽打量我，里面的两位女士都穿着比较性感的裙子，我穿着中式立领的真丝衬衫外加羊绒大衣，显得很保守。

　　我和众人打招呼，赵天泽介绍我，头衔还是银行人力资源部的老总，这种场合我也不便解释，只能微笑应和。这些人好像都不是生意场上的人，像是他朋友，和他说话很随意，有人还在我和他之间眉来眼去，我想他们可能误会了。

　　但是赵天泽不明说，我也不好明说，误会就误会，出了这个门，谁还认识谁。客户经理修养的第一步，不就是先成为他的朋友吗？

　　他们聊旅游的话题，那些地方我留学的时候也去过，所以倒还真的聊的挺投机，赵天泽很好奇我和他明明都去过同一个地方，为什么有些印象感官很不一样。

　　我聊的高兴，忘记了对方的身份，调侃：“那是因为我是穷游，咱两能一样吗？”

　　我说完就后悔了，我和他，怎么能用“咱两”，有些太不见外了，他可是我的潜在大客户啊，是赵老板。

　　他的朋友像是无意中玩笑：“那让老赵再带你去一次，你们再感受一下，这次感觉是不是一样了？”

　　我有些不自在，真的怪我失言。

　　赵天泽没说话，拿酒杯和他们碰了碰，这话题就这么过了。

　　酒局结束，众人在门口告别，赵天泽说：“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当然是拒绝的，但是满脸堆笑：“谢谢赵总，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今天不想谈公事，那我就不谈，别惹他不开心就好，给客户留下美好的印象很重要。

　　“噢，我以为你是来找我聊事情的，今天是约了朋友，想结束后和你聊聊，正好路上可以，你没时间吗？”

　　我心里又开始万马奔腾，他是懂得提要求耍我的，我那放下的警戒心又瞬间全部竖了起来。

　　赵天泽的助理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小鲜肉开车，我稍稍松口气，总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我是怕太晚了打扰赵总，如果您不介意，那当然求之不得。”

　　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