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她还觉得五年的时间很长，可如今眨眼便已经过去了三年。

她也不再是那个委顿于国公府后院，忍受婆母每日耳提面命和卫雍漠然冷落的谢凝烟了。

谢凝烟思忖了片刻：“开个茶楼，亦或者糕点铺子也不错。”

“怎么，王爷这就要赶我走了？”她半开玩笑道。

钟楚期却难得没有反驳，反而问道：“那时薛凛给你的包袱，为什么不接？”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离开这些高门宅院，向往安稳自由吗？”

第39章

月色下，钟楚期本就冷白的肌肤显得更加苍白，像是抓不住的荧光，转瞬便要消散。

谢凝烟微微一怔，心头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慌。

“我是想要过安稳自由的生活，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那时情况危急，我……”

谢凝烟一哽，看着面前的钟楚期，忽然顿住了。

“嗯？”钟楚期紧紧注视着，这里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你如何？”

“你因而我出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将这些抛之脑后，没心没肺地去过生活。”

谢凝烟如此说着，钟楚期却从中听出了担忧之意。

他唇角微微上扬，叫了一声：“薛凛。”

薛凛应声出现，手中还抱着一个木匣，正是那日薛凛交给她的包袱里有的那一个。

钟楚期从他手中接过，推递给谢凝烟。

谢凝烟秀眉微颦，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我王府任管事三年，条分缕析，通权达变，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钟楚期从腰间取下那枚莲纹玉佩，一同递给了她：“你收好这枚玉佩，如遇泼皮无赖挑衅打砸，出此玉佩，便不会有人再敢来刁难你。”

谢凝烟看着这些钟楚期一股脑塞给她的东西，心底那一点不安更甚。

“可离我们约定之期明明还有两年。”她有些不解的注视钟楚期。

他眼中划过一闪而逝地复杂情绪，随即便恢复了常色，眼眸微弯。

“姑且便算作未雨绸缪，至于能做大到何种地步，还得看你自己。”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谢凝烟看向手中的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几张地契，和许多银票。

既然如此，她也并不打算辜负钟楚期的好意。

第二日一早，她便带人去看了地块，安排好作何营生。

她在京城最大的水云茶楼旁，准备开设日后京城中最负盛名的糕点铺子。

看好地段，将一切打点完之后，谢凝烟从官府备案出来。

京城中浩浩汤汤行进着一支黑甲军，往城门而出。

百姓纷纷退出一条路来，夹道相送。

谢凝烟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卫雍的关北军!

果然就见帅旗下，一人玄衣黑甲，手持银枪，英姿勃发。

正是卫雍！

“眼看就要临近中秋，结果南国小贼偏在此等好时节侵扰我边境，果真可恨！”

“而且谁能想到卫国公吉人天相，不仅从那场山洪里活下来了，如今还披甲出征，护我大魏安宁！”

议论声声声入耳。

谢凝烟融入在人群中，记忆恍惚回到五年前，送卫雍临危出征之时。

她在心里明明祈念着，希望战火早日平息，将士们皆能平安还家。

谢凝烟本欲默默相送，不曾想卫雍打马而过时，视线竟一眼就越过众人，看到了她。

他命大军继续行进出城，自己则缓下来，下马走至谢凝烟面前。

周围的人见他来后，尽皆退避十步之外。

他们赞扬卫雍，同样也惧怕卫雍。

谢凝烟看着面前的卫雍，直觉短短几日，他仿佛变了很多。

“时间仓促，未能同你道别，亦愧于见你，那日离府后，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也唯有国之安定，才能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第40章

谢凝烟看着他，仿佛回到了从前。

这才是她当初所爱的卫雍，而不是后来那个冷漠又自负的夫君。

谢凝烟退后半步，朝卫雍恭行一礼。

“愿我大魏旗开得胜，愿关北军，凯旋而归。”

百姓纷纷施礼相送：“愿我大魏，旗开得胜！愿关北军，凯旋而归！”

卫雍本想问她：“倘若此战得胜，能否重新回到我身边？”

但这句话，终究被他咽进肚子里。

他深深看了眼谢凝烟，最后利落翻身上马，震声道：“众将士，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行进出城，枪尖寒芒透着肃杀之气。

日照下，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尾，蜿蜒如蛇。

谢凝烟回府时，却见钟楚期正坐在庭院的石桌旁，似是等候已久。

谢凝烟走上前，在他身旁坐下。

不知为何，今日的钟楚期，看上去有些沉闷。

他斯条慢理地声音响起：“一切可还顺利？”

谢凝烟颔首：“铺子的地址已经确定好了，待装缮好，便可准备开业了。”

钟楚期笑了笑，斟了两盏茶，一杯推到她面前，垂了下眼，倏然问道。

“你见到他了？”

谢凝烟心中一凛，没想到他竟连这都知道得这么快。

他的视线仿佛永远能洞察人心。

她轻轻嗯了一声：“战事突然，我出官府时碰巧看到了。”

正当谢凝烟怀疑他是否派人跟着她时，钟楚期解释道：“外头听起来声势浩大，我便派薛凛去看了一眼。”

他知道卫雍同谢凝烟说了几句话，而这种临别之语也恰恰最能打动人心。

他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隐没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

他瞧了眼谢凝烟，难得有些几分忐忑地询问道。

“若他得胜归来，你……”

他话音未落，却倏然抬手，握拳掩唇，苍白的唇角咬到泛起血红，才忍下什么。

谢凝烟登时紧张的站起身，正要发问。

钟楚期却先她一步，匆匆离开。

自这日之后，谢凝烟明显能感觉到，钟楚期在躲着她。

汝南王府很大，钟楚期若有意避开她，她也难以见上他一面。

他不肯说，谢凝烟也不愿强求，她想着，他若想见她，会自己来。

转眼便到中秋之日。

月色如水，洒满庭院。

谢凝烟看着膳厅内的满桌佳肴，却唯独不见钟楚期。

她问道：“王爷呢？”

一旁的梅香道：“王爷说是尚有公务在身，让您先用，不必等他。”

谢凝烟秀眉微颦：“我去寻他。”

说罢便出了膳厅，先直奔书房。

梅香本想拦，奈何谢凝烟走的太快，她没拦住。

谢凝烟走近书房，她猜想钟楚期在这里。

但没想到的是，刚一靠近门口，就听见门内传来阵阵压抑地闷咳声，一下下砸在谢凝烟心里。

她刚要敲门，便听薛凛担忧的声音响起：“王爷，为何不将实情告知谢姑娘呢？”

她动作一顿，钟楚期沉闷的声音缓缓响起：“本王不愿她有任何负担牵挂，让她忧心。”

“以她的心性，若知晓后定不愿再离开，但她的天地，不属于这里。”

第41章

谢凝烟伫立在书房门前，清寒的月光照在她身上，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也一点点被月光盈满。

下一刻，便听薛凛急声道：“您既如此心系谢姑娘，何不向她提亲呢？”

“不可。”钟楚期剧烈咳嗽起来，半晌缓过一口气来。

他轻轻笑了一声，似是嘲弄更多。

“若是从前便也罢了，但如今本王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怎可以此误她一生。”

话音一落，谢凝烟顿时如坠冰窟，心中泛起莫大的恐慌。

她骤然推门而入，二人的脸上俱闪过一瞬错愕。

他脸上终于摘下了那个碍事的遮面。

那张面如冷玉的脸庞上，多了一两道初愈后的淡粉伤痕。

“谢凝烟，你怎么……”

书房里是浓重的药味，隐约掩盖了丝丝血腥气。

他神色间难得闪过一丝慌乱，不动声色的将右手往袖间藏了藏。

谢凝烟却不再给他机会，径直攥住他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他衣袖上挽。

见到他掌心触目惊心的咳喘血迹那一刻，她终于有些气恼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再瞒着我了，好吗？”

钟楚期愣了愣，薄唇紧抿。

薛凛迟疑地开口道：“王爷他……”

“薛凛。”钟楚期冷冷两字，便让他瞬间噤若寒蝉。

谢凝烟见状，攥住钟楚期手腕的手紧了紧，又再看向薛凛，逼问道：“你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