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蔓延全身的剧痛才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耳旁再次响起的铃声，唤醒柯雪晴疼到恍惚的意识。

她接起电话，对面语气客气：“柯小姐，您今天预定的跳伞项目还过来吗？如果来的话需要您早点，晚点怕天气会变。”

听着这话，柯雪晴浑噩的脑子慢慢清明。

眼前哪还有人？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我现在就过去。”

毕竟是自己最后一次生日了，就当是和世界的一场告别吧！

挂断电话后，柯雪晴又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起身独自坐车前往。

半小时后，跳伞基地。

工作人员看见柯雪晴后立刻迎上来：“柯小姐，今天的安全员都在这里了，您可以随意挑选。”

柯雪晴摇摇头：“不用安全员，我有跳伞证，今天我想自己跳。”

这家跳伞基地柯雪晴以前经常来，工作人员与她也相熟。

“没问题。”对方点点头，“那我带您去签高空跳伞免责承诺书。”

柯雪晴应声：“好。”

这之后，她换好了装备便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慢慢往上，穿破云层，天空触手可及。

柯雪晴看着，眸光却渐黯。

出神时，身旁传来工作人员的关心：“柯小姐，您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没问题吗？”

柯雪晴没力气说话，只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示意自己没事。

直到指定跳伞高度，工作人员拉开机门：“那祝您平安顺利，等会儿见。”

门开的瞬间，高气压的风霎那间涌进来。

柯雪晴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纵身跃下——

第10章

九百米、八百米、七百米……

巍峨高山，溪水长流，统统映在柯雪晴的眼睛里。

但她却在想祁瑾年。

今天之后他估计会很生气吧。

她又瞒了他一个人做决定。

但没关系，以后没有自己这个拖累，他终于能和陈佳霓好好在一起了。

至于家人……

在来跳伞基地的路上，她把上次祁瑾年没收的三十万，和签好字的财产转让电子合同，都一起发给了弟弟。

有了钱，他们也会生活的更好吧。

她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

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柯雪晴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没有开伞。

她双手慢慢向下到腰间，“咔哒”一声，将自己与身后的伞装备分离开来——

极速坠落！

砰！

……

另一边，祁瑾年负气离开庄园没多久，就被陈佳霓追上。

她拽着他的手臂，一双眼红得像兔子：“祁瑾年，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祁瑾年心中憋着一股火。3

可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股火到底因何而起。

他偏开头，声音冷沉：“今天时机不对，小晴她还生着病，她……”

“柯雪晴，柯雪晴！”陈佳霓倏然抬声打断他，“自从她得了脑瘤，你眼里心里就只有她！甚至为了哄她高兴，不惜要和她结婚！”

“那我到底算什么？祁瑾年，你真的喜欢我吗？”

祁瑾年陡然一怔。

他应该要说“喜欢”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反应，让陈佳霓心狠狠一沉。

相视沉默半晌，祁瑾年深吸了口气，缓和了情绪：“佳霓，我们的事过几天再说行吗？”

陈佳霓不愿意，刚想逼祁瑾年做个选择。

他的手机却忽然响起。

看着屏幕上备注“跳伞基地”的名字，祁瑾年没来由的忽然觉得心慌。

他连忙接起：“你好？”

对面工作人员语气客气：“祁先生你好，您昨天在我们这里定了四十个人跳伞的项目，但今天只有柯小姐一个人来了，所以联系您给您退三十九个人的钱。”

祁瑾年有些意外：“她一个人去了？”

“是。”工作人员应答，“就在刚才，柯小姐选择了独自跳伞……”

话没说完，听筒里那边不知道谁喊了句“出事了！”

祁瑾年心跳也跟着骤停，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握紧手机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却没有人回答。

祁瑾年有些心焦，干脆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

陈佳霓看在眼里，有些发愣：“瑾年……”

回应她的，只有汽车飞窜出去的油门轰鸣声！

足足一个小时的路程，祁瑾年硬是缩短了一半。

赶到跳伞基地时，基地混乱一片。

警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声交织，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而到处都不见柯雪晴的身影。

祁瑾年的心狠狠一紧，拉住一个工作人员：“柯雪晴呢？！”

工作人员嘴唇嗫喏：“nnzl柯小姐她……”

话没说完，两名警察走了上来：“你是柯雪晴什么人？”

祁瑾年整个人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的焦躁不安：“我是她……朋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人在哪儿？”

警察互看了眼，语调沉重：“很遗憾，刚刚我们在山谷里找到了柯雪晴的尸体。”

“她在降落时没有开伞，导致死亡。”

祁瑾年脑袋像被砸了一下：“怎么可能！她经常跳伞，怎么可能忘记开伞？！”

“是不是降落伞有问题？！”

警察却摇头否认：“我们检查过，降落伞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初步判定柯雪晴是……自杀。”

第11章

自杀！

这两个字如天边一道响雷重重砸在祁瑾年耳旁。

他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不可能……”祁瑾年双眼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说着他就要往山谷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警察和工作人员同时拉住他：“这位先生，请您冷静。”

“祁先生，那边危险，您不能去啊！”

祁瑾年置若罔闻，想要挣开他们的束缚：“小晴不可能自杀，她答应了要好好治病的，她为什么要自杀？”

警察皱起眉：“她得了什么病？”

“脑瘤……”祁瑾年下意识回答。

但回答完，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

他没再挣扎，而是拿出手机发给了医院负责柯雪晴的脑科主任。

那边很快接起：“小祁，怎么了？”

祁瑾年紧紧攥着手机，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柯雪晴……她的病怎么样了？”

脑科主任沉默了片刻：“这件事柯医生原本不让我告诉你的，但你们是朋友，我想最后这段时间你应该陪在她身边。”

“半个月前，柯医生的癌细胞扩散了。她放弃了手术和化疗，时日不多了。”0

“咚！”

祁瑾年的手机从掌心脱落，砸在地上屏幕瞬间开裂。

半个月前，正是柯雪晴和他说想要一个生日宴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自己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祁瑾年眼前忽然划过几个小时前，他和柯雪晴生气，转身离去时她落寞的眼神。

那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当时他离开后，她该多难过。

今天明明是她的生日，他给她办这个生日宴就是想让她高兴，可他都做了什么？

那边，工作人员在接受警察的调查。

“柯小姐有跳伞A证，她和这位祁先生都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以前柯小姐也独自跳伞过，所以我们才放心让她自己跳的。”

“柯小姐每一次都签署了高空跳伞免责承诺书，这次也一样……我们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只是今天她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

听着工作人员的话，祁瑾年心如刀割。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柯雪晴决定用这样的方式赴死时，该是什么样的神情。

她本就因为生病的事情情绪低落，自己明明知道的……他明明不该一个人走的！

祁瑾年深深弯下腰，胸腔里痛到好像能呕出一口血。

他急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抬手就想用力一拳砸在地上。

可落下的那一瞬，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