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舒的反应看来是真的不知情。陆景川和她解释道：“啊，看来你没看今天的新闻。”

“房地产大亨廖吉昌今天发通稿宣布找回了失散二十多年的亲孙女，她就是梁婧婧。”

“认祖归宗？挺好的”

季明舒权当是在听一个八卦故事，点点头，顺势问下去。

“那他们是怎么相认的？”

“据说是有一个信物能证明是廖家的人，还比对了DNA报告。”

陆景川靠在沙发上回忆，听到信物二字，季明舒敏锐地多问了一嘴：“那个信物是什么？”

“没有细看新闻里没有细说，好像也是一块饰品”

季明舒的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起身拿起包就要出门

“诶，你要去哪？”

陆景川喊住她。

忘记跟男人要地址，季明舒又折返倒了回来。

“可以把她的住址告诉我吗？”

“你要她的地址做什么？我送你去吧”

季明舒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帮助。

“不用，我只是想去确认一点事情。”

梁婧婧刚出浴室里出来，门口传来门铃敲门声。

开门的瞬间见到季明舒的那一刻，脸色骤变，想立马关门却反被季明舒一掌抵住大门。

“嫂...嫂子这么晚你来找我做什么呀？”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我丢了件东西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

梁婧婧升起的微笑僵硬在半空，还没等说点什么，季明舒就趁机钻进了屋子。

“嫂子，这种事应该去失物招领，怎么还特地跑来我这一趟？”

季明舒一把拉住梁婧婧的手臂掀起袖子，一个淡粉色的圆形胎记赫然醒目。

“小青，果然是你”

第九章

季明舒抓住梁婧婧的手，跟她摊牌道。

“我今天在医院遇到你之后就丢了一块白玉，你说这是巧合吗？”

见季明舒这么说，梁婧婧反倒像是释怀了一般，无比松懈。这也无疑是承认了身份。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观察力还是这么好”

季明舒脸色一沉，知道她没有这么轻易松口。

“你在医院故意和我碰见，跟我搭话顺走我的东西，接着就传出你与家人相认的新闻，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梁婧婧皱起眉头，慢条斯理从保险柜拿出白玉，拎起在季明舒面前晃悠，季明舒上去想夺过来去却被梁婧婧侧身躲开。

“小时候你就说你的东西就是我的，这个就暂时先借我吧”

“我们十几年不见，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明舒不敢相信曾经还会在她的身边撒娇的小女孩，如今是这副她不认识的模样。女人质问的声音带着颤抖，想伸手触碰的瞬间都被对面人躲开，轻蔑的眼神随之而来。

“别摆出一副你很关心我的样子，是你抢走了我的人生，如果不是你，当初被季家接走的就是我了！”

梁婧婧面露凶狠，语气也因为情绪激动变得大声。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怪不得当初给你写信你都不回复”

季明舒隐忍地攥紧拳头，语气悲怜。

梁婧婧嗤之以鼻，继续控诉：“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朋友，我最讨厌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我们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当年他们明明选中的我，在看到你之后就不要我了。现在让我知道你居然还是廖家的孩子，凭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尽，就当你补偿我，还回我应得的”

说罢梁婧婧将东西又放回保险柜锁住，不给季明舒夺走的机会，朝季明舒警告似的威胁：“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我会给你应得的钱。我知道你很紧张这个东西，就让我先替你保管，如果你敢告密，这块玉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

季明舒不服还想争辩，包里的电话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只得用眼神瞪回梁婧婧接着从包里掏出电话：“喂？妈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背景十分嘈杂，接着传来季母急促的哭声：“小舒啊！！快来啊！！你爸被什么廉政公署带走啦！！”

“什么？！怎么会这样啊！我现在立刻来！”

季明舒赶紧安抚季母挂了电话，梁婧婧见季明舒突然就变了神情，挑起了眉头：“出什么事了？”

“跟你没关系，我们的事我以后再找你说清楚”

留下这句话后，季明舒也顾不上凌婧婧的表情，夺门而出。

梁婧婧看着远去的她，嘴角升起了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

“妈！怎么回事！”

等到季明舒赶到时，会议室里一群人都在等着她。季母哭得泣不成声，话也说不清楚。

“你就是季永康的女儿？”

“是的，我是，我想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把我爸带走？”

“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季先生涉嫌一宗重大金融犯罪案，现已经查封了季家所有的产业，也请你配合我们一会进去进行调查。”

ICAC廉政公署A组督察卓文韬向季明舒表明了身份，朝季明舒出示了证件。季明舒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季母听到卓文韬这么说哭得更加伤心，哀嚎声反复回响在会议室的空中，季明舒赶紧倒回去安抚季母，又抬起头与卓文韬说：“卓sir你们肯定找错人了吧，我爸就是一个大学教授，怎么还会跟金融犯罪扯上关系？”

“正是因为他大学教授的关系，对于一些灰色地带，也应该更加清楚吧”

卓文韬没有明说，也没有跟季明舒过多解释，但季明舒透过他这句话，明白了他们身上似乎真的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她并不熟悉这些，由此她想到了陆景川，赶忙出去拨通陆景川的电话。

“喂？”

“喂，你休息了吗？”

陆景川并没睡，他刚刚接到通知，也知道这通电话季明舒想要找他说什么。

“爸出了事被ICAC的人带走了，现在怎么办啊？”

季明舒语气急促带着紧张，陆景川先稳住她的情绪：“这件事不归我们重案组管，程序上我无权过问，但是我会去跟卓sir了解，不用担心。”

“那现在是怎样？放任他们关着爸不管啊？”

相比较陆景川的冷静，季明舒显得焦躁不安，每次遇到这种事，都好像她是在瞎操心。

“等你们问话结束我去接你和妈，好好配合警方调查，全权交给他们处理，其他什么都不要做OK？”

陆景川算是变相拒绝了救岳父出来的请求，只留下了这句安慰的话。面对工作他总是这样，严肃正直，与纪律天生一对。就算季明舒心中愤懑却也无济于事。

最后离开时季明舒都没有见上父亲一面。

直到半个月过去，季明舒再次接到来自警方的电话。

而这一次，得到的却是父亲的死讯。

第十章

等季明舒踉跄地赶到殡仪馆时，季父早已被白布盖过了身子。

陆景川和季母很早就到了，季母瘫软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这几日她茶饭不思，眼睛都要哭瞎，迎面就是这么大的事，季母哪里受得住。

“妈！”

季明舒甚至来不及去确认父亲的样子，第一时间扶起倒在地上的妈妈，陆景川想帮忙被她一掌拍开。

陆景川的脸色一变，又很快恢复了原样。

“爸在狱中认了罪，原本已经进入司法程序了，没想到他却趁警官不注意自杀，在白天巡逻的时候才被人发现吊死在了监狱。”

季母颤颤巍巍地抬手指着台上的尸体朝女儿哭诉：“小舒...那上面的是你爸爸啊，小舒啊以后我们还怎么活啊”

听到妈妈这么说，季明舒鼻头一酸，甚至不敢顺着母亲指的方向抬头。她慢慢地站起身走近白布，做了很大的决心去掀开白布，在看到季父的那一刻季明舒内心防线直接崩塌。陆景川一个箭步上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会跌倒。即使在路上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见到父亲的尸体之后都功亏一篑。

“季女士！”

两人循声回头，季母已经晕倒了过去。被其他工作人员搬来担架送了出去。

季明舒想跟着出去反被叫住，要留下来跟进最后的认领流程。

季明舒大口地反复吐气让自己冷静，颤抖地在死亡证明亲属栏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阿舒”

陆景川追上她想解释关于季父的事情，奈何季明舒已经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离开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根本没有丝毫的准备，有些麻木和疲惫，她在刚刚签名的时候甚至都有心无力。

“季明舒，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去面对...”

“面对！你想让我怎么面对啊！”

季明舒有些歇斯底里，捶打在陆景川身上的拳头如雨点落下，陆景川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你冷静点...”

“陆景川，他也是你爸爸，我没想到你真的可以做到处变不惊。”

“季明舒...”

季明舒很久没有听过男人会喊她的全名，她抬头看向他，就像不耐烦她的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