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聊她了。”

“薇薇，我们回家。”

这瞬间，安祈心如刀绞。

她从没想过，她的丈夫会对别的女人说出‘回家’这两个字。

……

晚上，安祈回到家中做好饭菜，便一直等在桌子边。

但直到深夜，宋砚白都不见踪影。

墙上的挂钟逐渐指向十二点，安祈麻木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

她没想到宋砚白出轨的事被她揭穿后，索性连家都不回了。

头又痛了起来，疼得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忽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让他回家的理由。

安祈强忍着痛，给宋砚白打去了电话。

这还是她婚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只因他曾说过。

他有需求了，才会主动来找她。

除此之外，她只需每月拿钱，安分地当好她的富太太。

“怎么了？”宋砚白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安祈声音虚弱：“我好疼，你能回家一趟吗？”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回了一个字：“好。”

半小时后，宋砚白果真回了家。

安祈看见他时，心中有千百句话想说，可最后却只哑声道：“今天做了你爱吃的饭菜。”

宋砚白却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一下沉下脸来：“你怎么这么贱，耍这种手段很有意思吗？”

他向来冷静的脸满是狠意。

安祈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点什么，可看见他厌恶的眼神，话就卡在了嗓子眼。

宋砚白不再看她，直接摔门离开。

那声响就像巴掌似得落在安祈的脸上。

她惨白着脸，坐在桌边再无动静。

这一夜，宋砚白没再回来。

第二天的体检，安祈站在三医院门口，等了宋砚白很久，他都没来。

她一个人来到诊疗室拿报告，医生却长叹一声，眼神怜悯又唏嘘。

安祈手紧攥起来。

下一秒，她听见他说：“安小姐，你和你母亲一样，得了脑癌。”

第3章

从医院出来后，医生的话还在安祈的脑子里不断地盘旋。

“你有染色体遗传病，再加上你的家族患癌史，这并不奇怪。”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确定癌症期数，我们好尽快治疗。”

安祈失魂落魄地在路边公共座椅上坐下。

她拿出手机，看着通讯界面上宋砚白的名字，手指迟疑着打字。

这件事用文字来说，未免要打的字太多。

可用电话说，她亦说不出口。

——安祈和宋砚白，是个狗血的故事。

研一那年，安母发现脑癌，家里房子卖了也无济于事，安祈就休学出去赚钱。

宋砚白找到在酒吧打工的她。

安祈看着他愤怒失望的脸，脑中想着的却是病房里安母消瘦又苍白的脸。

上百万的手术费压垮了她，不能再压垮另一个人的人生了。

她就装作傍上富二代，和宋砚白提了分手，用最难看的方式结束了一切。

可tຊ还没等到安祈攒到做手术的钱，安母就先一步离开了人世。

字打了又删，安祈最终还是没能告诉宋砚白。

她恍惚地回到家中。

家里漆黑一片，了无人气。

安祈摸索着走到沙发边坐下来。

头像是被人不住地敲着，她干呕起来，指甲陷进沙发里，十指连心地疼着。

止疼药就在包里，可她却自虐般让自己就这么疼着。

好像只有这种剧烈的疼痛，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痛苦暂缓后，安祈仰躺在沙发上，用手臂捂住眼睛，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她永远记得安母在最后的日子里，因为化疗而极速消瘦的身体和一心求死的样子。

那样痛苦的经历，现在终于也轮到她了。

她就这么躺了一夜。

宋砚白今晚还是没有回家。

……

周一，早八。

医院晨会，科室主任召集所有人看新病患的片子。

纤维瘤晚期，很凑巧，和安祈的病发位置只差了一个部位。

安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甚至于晨会结束后，她第一个走出了房间。

她站在走廊里，听护士们说那个患者很有求生意识，还没住院就已经将全部头发剃掉了。

她透过消防栓玻璃，看着自己一头乌黑的短发，似乎看见不久的将来，自己被剃成一个光头的样子。

一定很好笑。

安祈正发着呆，宋砚白终于从会议室里出来了。

这个开颅手术他是主刀。

安祈低头看着地板，话却对着他说：“如果得了这个病的人是我，你建议我动这个手术吗？”

她的话来得莫名其妙。

宋砚白却连一点探究的欲望都没有，只是淡淡回答：“如果是你，我会直接建议放弃治疗。”

“这个癌治愈率不足10%，你也是医生，你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治。靶向治疗乃至于开颅手术，对于病人来说都只是无意义的折磨而已。”

安祈沉默下去。

她攥紧了白大褂，紧了又松，仍不死心地问：“那你会和这个病患的丈夫一样，在我得病的时候一直陪着我吗？”

宋砚白诧异看向安祈。

他的眼神似乎在说，她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他只轻嗤一声：“不会，因为你不配。”

安祈的眼眶顿时酸涩起来，却只能扯出一个笑容，自嘲道：“那我还是不要得癌症好了，不然到时候都没人陪床，那也太惨了。”

宋砚白却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就径直走远了。

隔着距离，他却突然听见护士着急的声音响起：“安医生，你怎么流鼻血了？”

第4章

可宋砚白的脚步却没有因此有半分迟疑。

安祈见此，一时竟不知该庆幸他没看见自己这狼狈的样子，还是心酸他对自己的毫不关心。

她只是仓皇笑了下，仰起头，用纸堵住鼻子，向护士解释道：“最近上火了。”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拿纸清理好，就回了办公室。

只是才走到门口，她远远地便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白薇就等在走廊，见了她甚至还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

安祈停下脚步，冷淡道：“今天好像没有你的检查，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白薇没回应她的问题，反倒天真似的问她：“安医生，听说你前几天装病勾引砚白回家，这是不是真的啊？”

安祈心一颤，羞耻感猛地涌上心头。

宋砚白居然连这事都和她说了！

白薇摇头叹息，好像真的在为她叹息一般：“可是装病又有什么用，你看砚白最后还不是回到我的身边了。”

“要我说啊，你还不如早点离婚，说不定趁着年轻还能结个二婚。”

安祈眼神冷了下来。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装纯的女人，也学着她用单纯的语气疑惑地问：“你在用什么身份劝告我？插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吗？”

白薇一愣，眼中竟是浮出眼泪，委屈道：“我不觉得自己是第三者，安医生，砚白根本就不爱你。”

“你不觉得你才是那个第三者吗？明明不被爱的人才是婚姻里最多余的那个。”

安祈猛然一愣。

宋砚白不爱她了吗？

可是曾经他也会顶着最炎热的天气，为她横跨半个城市，为她买到最想吃的那个蛋糕。

也曾温柔擦掉她的眼泪，说他会一直陪着她。

安祈突然没了再和白薇说话的力气，冷淡地说：“如果你真这么自信，就不会在这里和我挑拨是非，而是直接让他来跟我提离婚了。”

白薇脸色一下难看无比。

安祈懒得再搭理她，略过她进了办公室，将门重重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