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她至今无法爱上霍彦沉，或许就是那年留下的创伤。

　　曾经对她无微不至的人会在极快的时间内离她而去，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会突然成了别人的守护者……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她相信爱情仍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她已经不敢对“爱”任何人。

　　当然，即便她不爱霍彦沉，但她愿意报答他的恩情。

　　霍彦沉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他爱不爱你，但他肯定在喜欢你。颜潇潇……他早就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他们的关系早就了断了——”

　　“丛月，别去求他，也别离开我——等我两年，好吗？”

　　霍彦沉的语气近乎哀求。

　　他在害怕，害怕她不要他了。

　　丛月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浓烈的情感。

　　可比起虚无缥缈的感情，丛月看重的是实际。

　　看着他，丛月慢慢摇摇头：“霍彦沉，我不可能等你两年——我讨厌任何等待。我的……前夫，我等了他三年，最后换来的是默认死亡的结局。等待是最痛苦的。”

　　她一直在强调，她是个自私的人。

　　可他们都不相信。

　　为什么要等？

　　经历了陆景铭一去不回，经历了失眠的无数个日夜，她早就放弃了等待任何人。

　　霍彦沉的气息好像一下子消沉了下去，他的脸色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气息。

　　丛月此刻心很硬：“我会去找洛寒青，看他能不能帮忙。如果他提出的交换条件没有超过我的底线，我会答应。你给我的那些财产和钱，我不能要，工作室我可以舍弃，房子我们搬出去。霍彦沉，虽然这个决定对你很不公平，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选择进狱，那我会跟你分手。”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喜欢背着贞节牌坊的人。

　　丛月选择跟陆景铭离婚，就是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

　　她不可能将一辈子葬送在无望的等待里。

　　哪怕离婚后她不再找别人，至少跟陆景铭厘清了关系。

　　跟她离婚时，她还没有做过预知梦。

　　她是主动不要陆景铭的。

　　为什么要任由自己困在一个茧不出来？

　　丛月知道自己并不强大，但她不会沉溺于过去无法自拔。

　　结束了这段关系，她还要开启新的征途。

　　对待霍彦沉，也是一样。

　　说她凉薄也好，恶毒也罢，她不会再等任何人了。

　　想了想，丛月又说：“如果你想要让我归还恋爱中的支出，我应该还得起。”

　　那时候高听玉因为把她“送给”别人当人情，她的家人还了一笔钱给她。

　　她的物欲很低，这段时间没有支出多少。

　　如果霍彦沉真的想要，她会给的，实在不够，可以打欠条。

　　她是贪财，可分手这么不体面，她还要选择在霍彦沉离去，那钱还回去也无妨。

　　可她心里清楚，霍彦沉应该不会要。

　　她的话显然让霍彦沉受到了伤害，他紧紧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慢慢地，那里湿润了一大片。

　　丛月任由他抱着，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她看着窗户外边，轻轻说：“我除了一张脸，其实性格十分的不完美。霍彦沉，如果我救不了你，你再找，就不要跟我这样的人交往了。”

　　这个时间段，别人骂她背信弃义，丛月都能理解。

　　霍彦沉终于抬起头，慢慢看着她，眼眶通红：“是我对不起你。十多年前，我就对不起你了。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跟在颜潇潇的身边，看她与别人笑闹。明明我知道，你也是在那天走，可我没有去送你。”

　　丛月眨眨眼睛，还是没能忍住泪水的滚落。

　　过了这么久，她发觉自己还是在意的。

　　在意她是被抛弃的那个人，被所有人抛弃，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

　　霍彦沉给她擦着眼泪，继续说：“钱，房子，还有商铺，你都拿去。如果你不要，我会给小满。哪怕——”

　　说到这里，他声音更沙哑了：“哪怕我们真的分手了，我还是很喜欢小满。她应该接受好的教育。优秀的教育需要金钱，就当是我对她的赞助。你不要推脱了，我给你的东西其实不多，你知道的其实我很有钱，如果你不要，我无法心安。”

　　丛月终于泣不成声。

　　她回抱住霍彦沉，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霍彦沉珍重地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哭肿的眼睛，又吻住她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忍地抬起头，看着她，眼眸中的痛苦和渴望一览无余。

　　“……可以吗？”

第46章 条件

　　丛月看着霍彦沉对她渴望的模样，心头一叹，轻轻抱住了他。

　　温柔默许。

　　这里是总裁休息室，没有T，霍彦沉舍不得让她吃药。

　　最后也不过是为她服务了，而他隔靴搔痒。

　　即便如此，心灵的满足依旧冲击着霍彦沉。

　　他洗完脸出来，眼眶还是通红的。

　　如果是别的事，他还可以拼一拼，可是涉及到把他养大的亲人，他不敢冒险，让老人活不下去。

　　归根结底，是他的侥幸害了他。

　　霍氏的结构明明有问题，他却视而不见，如今有心人一引导，迅速爆了雷。

　　他慢慢抱起丛月，帮她洗了洗。

　　丛月看着他。

　　心里又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谈恋爱期间，霍彦沉对她算是百依百顺，很好很好了。

　　可意念的分歧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

　　哪怕做个“渣女”，丛月也不会浪费时间，放任自己去等两年。

　　“我该走了。”她轻声开口。

　　霍彦沉眼底深沉如墨，他抱着她，对她的暗示恍若未闻。

　　过了不知道多久，霍彦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丛月，我爱你。”

　　算是第一次正式表白，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可丛月无法回馈他一句相同的表白。

　　她无法自我催眠，不爱就是不爱。

　　最终，她不过说了一句：“你好好的。”

　　霍彦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的声音中有些干涩：“如果……后面还有机会，我不会放弃任何的可能，只要能追求到你。”

　　看出他眸中奇异的执拗，丛月无奈地笑了笑。

　　想起他爷爷让她给他做二房的嘴脸，丛月什么都没说。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她不会允诺任何未来。

　　时间够久了。

　　丛月还是先提了出来：“我得走了。”

　　他爷爷派的人还在外面，她没法跟他地老天荒一直待在一起。

　　霍彦沉还是抱着她，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注意身体。”

　　丛月说完，缓缓挣脱了霍彦沉的怀抱。

　　霍彦沉什么都没有说，眼神锁定丛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她。

　　没有再说别的，继续犹豫解决不了问题，她还得去找洛寒青。

　　丛月正打算自己离开，霍彦沉又开口了，声音无端沙哑了：“我送送你。”

　　他把她送到了楼底下。

　　丛月深吸一口气，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我走了，你回去吧。”

　　无视霍彦沉瘦削的脸上那无法消散的痛楚，丛月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她刚走了几步，就被霍爷爷的人拦住了。

　　意料之中。

　　被带上了车，丛月先开口了。

　　第一句：“他并不答应放弃替您坐牢，因为您骄傲了一辈子，坐牢的丑闻会把您的精神内核击碎，为了您的生命，他必须要放弃自己一部分。”

　　第二句：“我会尽自己的能力去帮他，我认识洛家人，今天就会去找他们。”

　　第三句：“刚才我们和平分手了，霍爷爷，我不打算给任何人做二房，更不想再生孩子，所以您不必担心我玷污了霍家的血脉。”

　　把话说完后，丛月看到老人的脸色铁青。

　　她询问：“可以让我下车了吗？如果朋友看我没回去，过不了多久就会报警。”

　　丛月不理解为什么霍彦沉的爷爷永远能保持目中无人的姿态。

　　霍家不是传承很久的老钱家族，不过是乘着时代红利发展过来的所谓新贵。

　　在别人眼里，霍家更像是暴发户。

　　固然他们财力雄厚，可其他方面又欠缺了一些，至少别的集团不会混乱管理。

　　刚愎自用是大忌，七十多岁的人还要插手公司事务，不肯全部放权给霍彦沉，搞得他处境艰难，让整个集团举步维艰——丛月对这位老人生不出多少尊重。

　　老人盯着她看了很久，还是让她下了车。

　　问题要一点一点处理。

　　丛月很快就打车回了酒店。

　　路上，她给洛寒青打了电话：“你在酒店吗？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似有所觉，洛寒青那边的声音有些压抑：“我在。”

　　“好。”

　　丛月刚到酒店门口，就看到了正在等她的洛寒青。

　　两人目光相对。

　　洛寒青观察着她，没说话。

　　“我们去你的房间聊吧。”

　　丛月说。

　　洛寒青点头。

　　他的套房大，孩子在丛月的房间里，不太方便谈话。

　　刚面对面坐下，丛月就先开口了：“我跟霍彦沉分手了。”

　　一瞬间，洛寒青眼里迸发的喜意无法掩饰。

　　丛月打心底里疑惑。

　　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霍彦沉说洛寒青喜欢她，可她对他还是过去的印象里。

　　“分手是好事，霍氏是多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