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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令雪思绪逐渐恍惚,她眼前只有离朱一个人,少年盯着他,开始一字一句地叮嘱:“程令雪,你记住,在山庄数月里,你和姬月恒只以兄妹的关系相处,没有过多亲近,更没有撞见阿姐和姬长公子之事,姬月恒在你心中,也只是妹妹与兄长,往后再见到他,要避嫌,保持着距离……”
程令雪目光呆滞。
离朱说一句,她便应一句。
见她如此,离朱满意地掐了香,送程令雪一家离了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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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若白驹过隙,转眼已一年。
这一年里,楚珣决议远离权势纷争、多陪陪妻儿,便辞了官,一家人忙着从洛川迁至楚珣故里江州。
程令雪回家后便不曾去过云昭山庄,只偶尔给阿九哥哥他们去信。信上她也只是问候他们的起居日常,字句之间亲敬有余,但暧昧不足——
“阿九哥哥,数月不见,哥哥的身子可调理好,因家中搬迁……”
山庄中,姬月恒放下书信。
他抬头看向枣树。
时入盛夏,枣树枝叶繁茂,他出神地看向错落树枝,仿佛下一刻,七七就会从树上从天而降,扑到他怀中。
那样的亲昵让人安心,比白纸黑字上客套的问候来得踏实。
半年了。
她的信来得越来越少,信上的字亦越来越少,且恭敬了许多。
仿若他们当真只有兄妹情。
可惜不是。
姬月恒揉了揉额角,心想或许七七是怕在心上表露太多会被察觉,他们的关系虽不是真的为伦理不容,奈何她就喜欢学习戏文中的苦命鸳鸯。
他只能纵容她。
光阴在书信往来中消失,枣树上的叶子由绿变黄,转眼已秋日。秋风吹遍大江南北,短短半月,江州的树叶亦开始泛黄,风中染了瑟瑟秋意。

江州城中,一处新开的酒楼。
二楼半开的窗边,一只手随意地搭着,白皙的手和漆红描金的窗柩相互映衬,勾勒出风流的意韵。
酒楼开在城中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在二楼望去,只见楼下摊贩林立,行人络绎不绝,车马来来往往。
忙碌奔走的众多行人之中,掠过一抹白色裙角,窗边的手倏然一抬,又轻轻地落下,在窗台上愉悦地轻叩。
那白裙的少女侧着身,越过人群往对面琴馆而去,离得太远看不真切,秀美的眉眼亦只能看清五分。
轻叩的长指又稍显迟疑。
少女提着裙摆往琴馆去,只露出一个纤瘦清冷的背影,窗边,姬月恒定定地看着她远去,眸光逐渐柔和。
她家中没有姐妹,又是在江州,气质虽比他印象中的人要内敛,但她一贯爱做戏,装的也不奇怪。
他并不急于相见,反而想知道不在身边时,她可会觉得孤单?
毕竟他们自幼形影不离。
姬月恒远眺楼下。
白裙少女入了琴馆,不久后,一个青衫书生亦入内。本是毫无关联的二人,他并不在意,但一刻钟后,他见到少女和那位书生并肩从琴馆中走出来。
少女跟在书生身后,看不清容颜,但举止间尽是羞赧。二人衣袖相擦,袖摆遮掩下的手似在相牵。
一出琴馆,二人便分了开。
显然他们在避嫌。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在洛川山庄中时,便是如此,她与他明面上若兄妹相亲,私下却在山庄的各个角落私会,享受着背人的刺激。
姬月恒倏然沉眸。
心里有个残忍的声音在说话。
那些信上越发生疏的问候,一遍遍强调的兄妹之情,不是在遮掩,而是因为她身边有了别的郎君?
窗边的手屈紧又放松。
姬月恒慢慢垂下眸,点缀在眉心的观音痣悲悯安静。
或许只是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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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宅。
程令雪从外归来时,惊觉往日清静的家中满是欢声笑语。
仆婢来来往往地忙碌,几个年幼的侍婢兴奋地窃窃私语,时而探着脑袋往前院的方向看去,似乎在瞧什么人。
程令雪悄然凑近,只听小丫头们欣然道:“真是神仙似的!我张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公子。”
她平日里和几个小丫头关系不错,没什么主仆之分,还不时会逗弄她们,便不动声色地插话:“说的是谁啊?”
小丫头没注意到是她,顺嘴接道:“不认识,听说是什么洛川姬家的九公子,和大小姐情同兄妹……”
扭头看到是程令雪,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忙连声道歉请安。
程令雪挥挥手,说了句不妨事,而后一溜烟往内院去了。
阿九哥哥怎么来了?!
这四个字烫得她心头一紧,随即陌生的紧张占据心头。
程令雪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只把阿九哥哥当做兄长,亲兄长,为何见兄长会紧张?
也许是自己长大了。
都说女大避兄,会紧张再寻常不过。她回到院中,沐浴后换了一身崭新衣裙,这才硬着头皮去往前院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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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正厅中。
楚珣沈吟秋夫妇正和姬月恒寒暄,问起安和郡主,又提起他:“贤侄天资聪颖,无论从商还是入仕,都会如鱼得水,只不过从商的确要比入仕自在。”
姬月恒谦逊笑笑:“世叔所言,正是侄儿所想,侄儿和七七一样,自由惯了,亦不想权势斗争。”
楚珣在心里算了算。
半个时辰了,九公子提了七七八次!什么话都能绕回七七身上。
只是不知女儿是如何想,倘若两情相悦,两个孩子自幼一道长大,对彼此都熟悉,倒也是佳缘。
说曹操曹操便到。
门前木地板上,投映下一道秀丽的影子,生分迟疑地跨过门槛。沈吟秋笑着拉过程令雪的手。
“七七,来,看看谁来了!”
看见那片裙角,姬月恒悬停在半空的长指倏然落了下来。
她今日穿的浅绿衣裙。
不是她。
他唇边有浅浅笑意漫开,如平静湖面徐徐扩散的圈圈涟漪。
“七七妹妹,别来无恙啊。”
姬月恒轻唤她。
程令雪头也不敢抬,阿娘教了她两三年的闺秀之仪,都没能让她记住,偏生今日,一套礼节行云流水。真像个书香门第的深闺少女。
“见过阿九哥哥。”
沈吟秋和楚珣夫妇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意外。七七从前和九公子亲昵到他们得再三强调男女大防,如今怎么这样客气。
沈吟秋戏说道:“换了身新裙子,今日那白裙又弄脏了?”
闻言,姬月恒长指猛一抬。
他抬眸凝着程令雪。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程令雪不知为何心跳竟乱了。
太久没见了,印象中的阿九哥哥已从一个少年成了眼前从容稳重的青年,解了毒后,他已不再需轮椅代步,文弱减了几分,通身的矜贵。
这样的哥哥,有些陌生。
程令雪不敢与他对视,闪烁的目光显出心虚,同阿娘道:“去琴馆了。”
记起对惜霜的承诺,她又补了一句:“本想找惜霜,但她在府上闭门不出,这才去琴馆,半道偶然碰到季家表兄,同他说了两句话。”
每说一句,姬月恒眸色暗一分。
悬停半空的手指屈起,他眼中反而笑意和煦:“许久不见,七七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气色亦更红润,去岁除夕在假山夜游时,尚还很清瘦。”
去岁除夕,他们在假山深处亲昵,姬月恒揉弄她时曾调侃她:“瘦了,就这处还有些肉。”此后好长一阵,七七都听不得“清瘦”二字。
她记性好,想必不会忘。
可姬月恒望着她,不曾在那双杏眸里看到半分羞赧。
她十分坦然:“去岁是去岁,如今是如今!我可不是瘦竹竿。”
话里话外大有撇清联系之意。
也许是在避嫌。
姬月恒温柔地笑笑,抑下眸中的异色,只道:“也是。”
他从容起身,同楚珣夫妇道别,见程令雪生分地躲在身后,径直越过众人,来到她身前:“将近一年不见,七七不亲自送送阿九哥哥么?”
程令雪本想再缓缓,被他点到了,只能压下生分送他。
两人到了巷尾,姬月恒忽然牵住她的手,拥她入怀:“想我没?”
少时他们总是黏在一起,甚至还一道泡澡,也曾如此亲密相拥,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但实在太久没见面,重逢后姬月恒亦变了很多。
程令雪浑身僵若冰雕。
她要推开他,却被青年抱得更紧:“别动,再抱一会。”
他的唇瓣在她额上擦过。
润凉的触感擦过,仿佛一滴雨落下,可过后被他唇瓣贴过的地方却像被蜜蜂蛰咬,酥麻发痒。
程令雪浑身一个激灵。
她猛地推开姬月恒:“阿九哥哥,你……你该回去了!”
她的抵触似一把刀,刮过姬月恒眼底,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