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声，还有摊贩各种吆喝声，让她心痒的想去看看。

在妖侍那儿得知九婴去渤海之滨了，卿玥便悄悄溜去凡间。

她告诉自己不要贪玩，一个时辰就好。

金陵。

万家灯火，整座城仿佛像是灯笼汇聚而成的。

卿玥用手镯换了串糖葫芦，跟着一群从巷子里蹿出来的孩子跑去放烟花。

玩闹间，她不慎撞倒一个妇人。

卿玥忙将她搀扶起来道歉：“大娘，对不起啊……”

妇人性子倒是挺好，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卿玥见她挎着的篮子里都是香，腿脚也有些不方便，便道：“大娘，我扶着您走吧，您去哪儿啊？”

妇人笑了笑：“去春神庙。”

闻言，卿玥一愣：“春神庙？”

可春神不是在百年前就陨落了吗？如今四季根本无神司掌啊。

妇人边走便继续道：“我听我娘说，很久以前冬季漫长，冻死了不少人，大家对春神心怀有怨，可除了请春神赐福也没有其他办法。”

她叹了口气：“现在拜春神，盼着她不要像百年前那样迟迟不来。”

卿玥蹙着眉，若有所思。

直到到了春神庙，妇人才道了谢进了庙。

卿玥见庙中人来人往，香火堪比佛寺，忍不住也踏了进去。

她朝神像望去，目光霎时一滞。

春神的容貌与她极为相似，只是眉目间多了分与生俱来般的傲气。

可九婴说春神和她并不像啊……

卿玥看着冉冉升起的香火，一种从未有过的平和感自心中升起，仿佛她所有的力量都来自这些叩拜春神的信徒。

她凝视着神像，努力去回想以前的事，可都是一片空白。

卿玥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不愿再去想，转身离开。

人声鼎沸，空气中也弥漫着各种小食与美酒的香气。

醉仙楼雅间，苍琤执酒而立，微暗的眸子扫着眼前的繁华。

他仰头满饮一口，凡间的烈酒如火燎过喉咙和心肺。

苍琤眼眶泛红，抬手抹去唇角的残酒：“卿玥，人间烟火正盛，你什么时候回来？”

话落，他不由想起之前卿玥说要跟他一起来凡间游玩。

可自己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苍琤苦笑，从不曾觉得后悔是这么让人抓心挠肺的痛苦。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再让小二上几壶酒时，不远处正在买胭脂的一个背影让他再难挪开眼。

“砰”的一声，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卿玥仰头望去，眉眼弯弯。

苍琤瞳孔骤然一紧：“卿玥！？”

是她！

真的是她！

苍琤的醉意几乎瞬间消散，只剩重逢的狂喜。

眼看卿玥转身离去，他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直接飞身下楼追了过去。

拥挤的人群中，苍琤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人，眼神激动的闪烁着。

卿玥边走边看着手中新买的胭脂，心中不免感叹凡间的东西比她想的好多了。

“卿玥！”

一道沙哑而陌生的呼唤忽然从背后传来。

她愣愣地停住脚步，疑惑地转过身。

还没等她看清是谁，便被紧紧揽入一个温暖的怀内。

卿玥眸色一怔，心恍惚都漏了一节拍。

匆匆而过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她只听耳畔传来微颤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十二章 疏离

卿玥面色微僵，回神后用力推开他后退数步。

“放肆！”她怒斥一声，可又被眼前的男子惊住。

他一袭流白金线广绣衫，眉如远墨，眼似星辰，每一分的轮廓都恰到好处的勾勒着他出尘脱俗的气质。

若九婴是妖而不艳的曼陀罗，他便是芳华绰约的白兰。

卿玥呆愣地看着他，眸中除了惊艳便也只有陌生。

而那轻而易举便能看透的陌生如刀刃划过苍琤的心，他呼吸微窒：“卿玥？”

眼前的女子不只与卿玥一模一样，更有神树的灵气，他绝不会认错。

卿玥敛去情绪，满眼警惕：“我不认识你。”

一句话让苍琤如遭雷击。

她不认识自己？怎么可能！

她是春神，亦是跟自己做了三万年夫妻的天后！

苍琤忍着心尖上的刺痛，一把攥住卿玥的手腕，不顾她的反抗跑到无人之地化作几缕金光回到九重天。

卿玥被他牢牢抱在怀内，当看见九重天上的祥云，心霎时一沉。

她不顾一切开始挣扎：“放开我！我不要去天界！”

纵使她无罪，可在妖界待了那么久，难免不会被惩处。

苍琤收紧手臂：“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我让你想起来。”

闻言，卿玥一怔。

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南天门。

在卿玥惊愕的目光中，天将们恭敬地行了礼：“参见帝君。”

他是帝君！？

卿玥双腿一软，险些跟着他们跪在地上：“天，帝君……”

天将们闻声抬头，看见她皆是一惊：“娘娘？”

百年前陨落的春神天后竟然回来了！

苍琤嗯了一声，便带着几乎无法动弹的卿玥去了和春之乡。

展眼望去，生机盎然，花们仿佛已经率先感知到了，在微风中摆动着尽数绽放。

苍琤放下卿玥，还未等他开口，卿玥整个人跪了下去：“帝君恕罪……”

他眼神一暗，将她搀扶起来：“你我夫妻，不必向我行礼。”

听到这话，卿玥神色一怔。

她和帝君是夫妻？

可天后不是百年前陨落的春神吗？

又是那不解和疏离的眼神，苍琤只觉胸口有块大石死死压着，让他难以呼吸。

他努力去忽视那份压抑，望着不远处的神树：“你是春神，诞生于此。”

卿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和忘忧谭中一模一样的神树后又是一惊。

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她走了过去，抬手轻覆在树上。

一股万物复苏的气息从掌中直入心底，连同神树都泛起了盈盈绿光。

卿玥眼神一滞，慌忙缩回手转身，可正撞进一双深如汪洋的墨眸中。

苍琤看着她，轻嚅微白的嘴唇：“想起来了吗？”

卿玥不由自主地后退着，后背抵着神树，似是不敢面对那比九婴更深情的目光。

她低下头，面露惧色地摇摇头。

这些与九婴同她说的全然不一样。

若自己真是春神，是他的天后，又怎会在妖界。

苍琤见卿玥逃避着自己，目光中多了分愠色：“是不是九婴对你做了什么？”

听他有意迁怒九婴，卿玥慌忙道：“小神的错与妖王不相干，还请帝君明鉴。”

第二十三章 无奈和怜惜

短短一句话，苍琤轻易地听出了卿玥对就九婴的维护。

心中醋意和妒恨让他攥紧了拳：“当日我们就因九婴离心离德，如今你还要护着他吗？

卿玥皱起眉，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反驳道：“帝君此言差矣，小神只是不愿牵连无辜。”

她一口一个帝君，叫的苍琤更加心烦意乱。

从前若是只有他们二人，卿玥从不会这么叫他。

然面对那双清眸，再回想那日发生在季始台的事，苍琤所有的不悦顿时消散，只剩满腹无奈和怜惜。

他不愿再去追究九婴如何偷走心玉，只珍惜卿玥再次回到身边。

苍琤软下眉眼，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慢慢帮你想起来。”

温柔的耳语让卿玥心莫名一顿。

比起九婴，他的声音更加清冷，却又在无形中渗透到她心底。

可想到九婴，卿玥又开始挣扎：“我没有不记得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小花神而已。”

她又一次推开苍琤，退出几步后局促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她心中除了对苍琤身为帝君的臣服，还有一丝不知从何处来的怨念。

苍琤看着一次次抗拒自己的卿玥，心似针刺。

他急于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可又怕她想起来以后，反而对自己更加冷漠。

矛盾之中，苍琤攥紧的手缓缓松开：“此事以后再说，你先去休息吧。”

他唤来仙婢，让她们送卿玥回春神殿。

春神殿，内阁。

卿玥环顾着看了一个多时辰的陌生房间，心里不免开始盘算怎么离开这里。

谁知她刚踏出殿门，身后便有四个仙婢跟着，名为服侍，实则看守。

卿玥看着她们低头恭谨的模样，解释道：“我不是春神，更不是天后。”

仙婢相视几眼，都没有回答。

她们也不过是听从苍琤的命令而已。

卿玥满心苦愁，更后悔不该贪玩跑去凡间，若九婴回去后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来找她？

九婴于她而言是个脾气好的，可苍琤就说不准了。

卿玥来回踱步，急于找到证明自己不是春神也不是天后的方法。

这时，一道金色的身影乘风而来。

她脚步一滞，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帝君？”

苍琤抬了抬手，仙婢便会意退下。

卿玥垂眸闪躲着那如炬的眼神，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她为难间隙，手忽然被轻轻攥住。

“我带你再去个地方。”苍琤温声道。

许是他眉眼过分平柔，让卿玥暂时忘了其他，只跟随着他踏云而去。

待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已在季始台。

卿玥不解地看着苍琤广袖一挥，那翻涌的云海慢慢散去。

俯瞰之下，已入春的凡间犹如一幅丹青水墨画。

虚虚一看，那山川河脉又似一仰面而眠的巨人。

“父神？”卿玥下意识开口，眼底也掠过丝对自己这话的惊讶。

苍琤心下一动，缓声道：“三万年前有三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