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这才想起来，江婉华之前好像跟他提起过，说是那边的平安符很灵，每年元旦的晚上，总会给他换一个新的平安福袋，贴身带着。

他之前还取笑过江婉华太过于迷信，新中国建立，要相信领导和科学，从没有陪她去过一次。

徐霖川摸了摸胸口上的平安福袋，心中隐隐有些愧疚，但却松了口气。

“谢谢了，我先去接她。”

跟两个邻居大姐道谢后，便转身下楼。

一脚跨上那辆军绿吉普车，就往南边去了。

前些天下得雪已经停了，往南边寺庙的路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还没融化，车实在是过不去。

江婉华只好下车，准备徒步走过去。

积雪厚重，一步一个脚印深陷下去，难走得很，这边的积雪没有特意打扫。

没走一会，徐霖川就有些气喘。

他抬头看了看茫茫的白雪，寺庙的路还有些距离，走过这段还得翻半座山，那寺庙就建立在山顶上。

蹙了蹙眉，心中有些担心起了江婉华。

原来每年江婉华都是踩着这么厚的积雪，去给他求平安符的吗？

他从来都不知道。

抿了抿唇，继续往前走去，没走几步便看见一抹明蓝色出现在白茫茫的旷野中。

那人影穿着红色的衣裳，带着蓝色的围巾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第10章

徐霖川想起昨天给江婉华带回来的蓝色围巾。

他面色一喜，还以为是带着蓝色围巾的江婉华，加快了脚步。

“婉华！你出来怎么不叫我陪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那抹红色靠近，等真正看清的时候，他喉咙一咽，不是江婉华。

“江大哥……我的脚扭伤了。”沈春燕穿着红色的呢子大衣，戴着蓝色厚厚的围巾，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脸又白又嫩，半张脸都埋在围巾下，只留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外面。

徐霖川蹙着眉看着沈春燕，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你怎么在这？”徐霖川问道。

“我听说这边的寺庙挺灵的，我就过来看看，给哥哥求一个平安符，想着给你求一个平安符……”沈春燕声音细细的。

徐霖川愣了一下，眼前浮现起江婉华捧着平安符，坐在八仙桌前笑吟吟跟他邀功的模样，一瞬便恍了神。

“江大哥？”见他恍神，沈春燕又叫了一声。

“不用，你给你哥准备就行，婉华给我准备了。”徐霖川蓦然微微笑了起来。

沈春燕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妙了。

“你在庙里看见婉华了吗？”徐霖川忽视沈春燕的不悦，又问道。

沈春燕想了想，还是老实道：“没瞧见，我走这一路都没瞧见她，估计是早就回去了吧。”

这点沈春燕倒是没说慌。

徐霖川看了看远方的小山峰，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没法动弹的沈春燕。

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先送她回去，在这荒郊野外的，出事了可就麻烦了。

这是他作为一个军人该有的职责。

想着，沈春燕这么柔弱的人都已经从山上下来了，江婉华估计是已经回去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徐霖川背上沈春燕，原路。

他将沈春燕送到卫生队，因为行走不便，徐霖川也走不开，只好守在一边。

卫生队的医护是杨团长的妻子，在这军区已经好些年了，这跟江婉华年纪相仿的大家伙们，都是在她眼皮子低下长起来的，大家伙都亲切的叫她杨妈，叫杨团长为杨爸。

就好像自己真正的父母一般。

她一边给沈春燕的脚上缠着纱布，一边叮嘱着注意事项。

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霖川，似乎是心中有气。

“徐团长还真是个为群众奉献的好军人，这大过节的都守在人民身边。”杨妈这话说得酸，甚至还带着一声冷哼。

“是啊，我去寺庙求签，不小心扭伤了，幸好碰见江大哥这才能回来，不然我得冻死在路边了。”沈春燕把话头接了过去，笑吟吟的看着徐霖川。

徐霖川听着杨妈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道。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天天把职责挂在嘴边，整天关心别人，自己的妻tຊ子也不见得多关心一句。”杨妈收拾着医护用具，瞧着徐霖川的眼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婉华也是军人，她会理解我的。”徐霖川又道。

他不明白杨妈今天对他怎么这么大的怨气。

杨妈却嘲讽一笑，看看沈春燕，又看看徐霖川：“没有一个女人能理解到这个程度。”

“我看着你和婉华长大，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糊涂呢？”

徐霖川不解，还想问些什么。

但杨妈明显不想再理会他们。

“现在你也没机会再关心婉华了。”只丢下这一句话，掀开帘子就回去了。

第11章

徐霖川心底又是那股莫名的慌张，已经临近中午，可自己却一直没见到江婉华。

他安慰着自己，往年假期这个点，江婉华都已经在家准备饭菜了。

“我送你回去。”徐霖川看了一眼沈春燕，从卫生队借来一把轮椅，推着沈春燕往她的宿舍走去。

等回到沈春燕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徐霖川正想离开，却被沈春燕拉住了衣袖。

他不明所以地回头。

“江大哥，我能跟你们一起过年吗？我在这就一个人。”沈春燕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徐霖川。

徐霖川本能想要答应，可脑海却蓦然想起，江婉华淡漠的模样和杨妈刚刚的那番话。

想着江婉华还没有消气，摇头拒绝。

“婉华会不高兴的，我先走了。”

“可是你不是答应了哥哥，要多照顾我吗？我都不能回家跟家人过年……”沈春燕露出一副可怜模样。

徐霖川蹙眉，想了想还是道。

“等我跟你嫂子吃完饭再来看你。”

说完，徐霖川转身就离开了，留下沈春燕一个人在背后无能狂怒。

徐霖川一脚油门，吉普车快速朝家属院驶去，稳稳地停在楼下。

楼道里已经飘满了饭菜的香味，家家户户都热闹得紧。

他大步地朝着家门走去，想着开门就能看到江婉华，心情不由得越来越好，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徐霖川笑意盈盈的打开门。

“婉……”

一声‘婉华’哽在喉间。

房子里依旧空空荡荡，八仙桌上还摆着昨天的剩菜，房子里冷得可怕，甚至还没有热闹的楼道里暖和些。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个空荡荡的空间，缓步走进去。

明明什么都没少，但是就是没有之前的烟火气，也没有江婉华在。

江婉华能去哪？他想不明白。

除了这，她还能去哪？

从昨天晚上，江婉华就不对劲朝他撒闷气，早上又没见人影。

寻来找去一上午，都没有瞧见人。

心中的慌乱被一股无名的火气给冲散，徐霖川闭了闭眼双手握得紧紧的。

“叩叩”两声门响。

徐霖川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转头倒是把敲门的小孩吓了一跳。

那是隔壁王婶子家的孙子，她的儿子王远是徐霖川在团里最好的兄弟。

“囡囡，怎么了？”徐霖川努力露出和蔼一些的面容。

囡囡穿着一身碎花棉袄，脸红扑扑，怯生生的躲在门后，小声的说：“江叔，爸爸看见你们家没起烟，叫你和婶婶吃饭。”

徐霖川平复了一下心情，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那我们走吧。”他伸手抱起囡囡。

“婶婶呢？”囡囡趴在他的肩头，问道。

徐霖川愣了一下，笑了笑道

“婶婶……等会就来了，我们先走。”

到王远家里，一张八仙桌上已经坐满了人，下面烧着煤炉，暖和极了，中间空着留出了两个位置，就等着徐霖川夫妻二人。

见徐霖川抱着囡囡过来，王婶子连忙招呼着坐下。

可再往后瞧瞧，却没看到江婉华的身影。也不免有些疑惑。

“华妹子呢？咋没跟你一块过来呀？”王婶子问道。

“不用管她，跟我闹脾气呢，待会就好了。”徐霖川将囡囡递给王婶子，蹙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