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眼底闪过一抹泪光，后面的话也就不言而喻了。

闻言，宋明哲站起来环顾四周，却没见楚嫣然的身影。

“带你们队的那个楚长官呢？”

那个士兵摇摇头：“楚上校没回来。”

宋明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楚上校没回来。”

他眼底翻涌起复杂的情绪，何欣妍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愣着了。”

宋明哲这才回过神来。

他点点头，帮伤员处理伤口，有些严重的伤员需要送到医院去。

一个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扑向宋明哲。

“医生！救救我哥！”

他拉着宋明哲的衣袖不断往外面拉。

何欣妍拦住了他的手：“这位同志，你哥哥已经牺牲了，望你节哀。”

那个士兵哭丧着脸：“不可能！我哥不可能死！他明天过生日，他明天就十九岁了！”

他凄凉的声音在军区上方回荡。

何欣妍压下内心的情绪：“这位同志，你先送松开宋医生，这边还有很多伤员在等着救援。”

那个士兵扑通一声跪在宋明哲面前：“医生，你去看看吧，万一我哥还有救呢？求求你们了，万一他还能活过来呢？”

宋明哲于心不忍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抬起头看向何欣妍。

何欣妍低声道：“的确是已经牺牲了，我和张医生都看过了。”

宋明哲只能长叹一口气：“这位同志，我也没办法，还是不要耽误了其他人的救治时间。”

他默默的将手抽了出来，转身走向别人。

任由那名士兵在身后哭喊。

医院的人手实在不够。

最后宋明哲一个人背着一个女兵往医院赶去。

那个女兵躺在宋明哲的背上奄奄一息：“医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宋明哲侧目：“没有，前面就到医院了，我们会救你了。”

女兵苦涩的笑了笑，没用再说话。

宋明哲感受他搂着自己脖子上的手逐渐失去了力气。

他轻轻颠了颠：“同志，别睡了，马上就到医院了。”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宋明哲加快脚步，却只感觉女兵的身体歪了过去，马上就要从身上掉下去。

他环顾四周，看着大家背上都背着伤员。

宋明哲只能不断和她说着话：“同志，坚持住，你还那么年轻呢。”

可惜背上的人再没有再开口，宋明哲越走越快，只觉得四周的环境都开始模糊。

背上的人不停的往下掉，路过一个水坑的时候，宋明哲再也没了力气，两个人险些一起摔到地上。

就在马上要摔倒的时候，宋明哲感觉背后一轻。

回过头，看见女兵被楚嫣然抱在怀里。

宋明哲看着楚嫣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

“去医院吧。”

楚嫣然抱着女生快步朝着医院走去。

宋明哲压下内心的疑问，女兵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呼吸孱弱。

宋明哲迅速展开紧急救治，奈何女兵自身求生欲望过低，最后还是没能救回来。

感受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宋明哲来不及悲伤，他转过身去接下下一个伤员。

楚嫣然靠着医院的角落，静静的看着宋明哲忙前忙后。

他似乎在发光。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宋明哲这么引人注目。

楚嫣然看着看着，突如感觉眼前一片眩晕。

彻底闭上眼前，她似乎看到宋明哲朝着自己跑来。

楚嫣然腹部受伤，失血过多才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腹部已经被包扎好了。

守在她身边的是薛晓雯。

“明哲呢？”

薛晓雯看了她一眼：“宋医生在别的病房巡视，您好好休息吧。”

楚嫣然只感觉喉咙干到冒烟，想要再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了。

薛晓雯倒了杯水便走出了病房。

楚嫣然躺在病床上，中途只有何欣妍来过。

“这个是新的药膏，你自己按时涂，还有不舒服的就叫晓雯。”

楚嫣然眼睛微微眯起：“明哲在哪里？他不来看看我吗？”

何欣妍低着头在本子上记录着楚嫣然的状态，头也没抬。

“他在负责别的病人，而且，他也不想见你。”

楚嫣然眉头皱起，又想起那天电话那头的那个女声。

那个女人不是何欣妍。

她还没问清楚。

楚嫣然挣扎的就要从病床上下来，被何欣妍拦住。

“别乱动，伤口会撕裂。”

楚嫣然双眼猩红：“我要见明哲。”

“你带领的部队死伤惨重，这个时候你要是真的出事了，大家才是群龙无首。”

何欣妍语气平淡的说着，她也没把握自己真的劝的住楚嫣然。

没承想楚嫣然思索了一会儿真的乖乖躺了回去。

“你出去吧。”

何欣妍点点头，出去的时候顺带将门带上。

病房里重新陷入安静，楚嫣然却没压抑住内心的情绪，红了眼眶。

这是她来到边疆之后第一次出任务，临近回到军区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事情。

她自信心受挫，想起之前有一次自己被上司斥责，回到家，是彤彤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已经化掉的糖递给她。

“妈妈，你不要难过，彤彤给你吃糖。”

那颗糖是自己过年的时候给她的，彤彤攒了这么久都没舍得吃。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彤彤了。

所有人都告诉她彤彤真的死了，可是怎么可能呢？

那份盖了章的死亡证明，她都没再敢多看几眼。

楚嫣然在医院躺了三天，已经可以下床之后便把病房让给了其他士兵。

这天她一直在医院门口等到深夜，才等到宋明哲。

“明哲，我们能好好谈谈吗？这段时间我在反思，我以后一定会做一个妻子做一个好妈妈的，你可以给我这次机会吗？”

宋明哲眸光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彤彤都已经去世了，你去做谁的好妈妈？”

“明哲，彤彤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她的身体一直很好，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她……”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空气中回荡。

楚嫣然的左脸慢慢浮现一个红色的掌印。

眼看着宋明哲又要流泪，楚嫣然赶紧半蹲着握着宋明哲的手。

“明哲，你别哭，我不该把注意力都放在沈彦辰父女身上的，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让我见彤彤一面吧。”

宋明哲深吸一口气：“好，你要见彤彤是吧，你和我来。”

楚嫣然眼中闪过希望的光。

“我就知道，我们的彤彤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大的，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她的嘴里不断念叨着。

可是每一个字在宋明哲听来都格外讽刺。

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宋明哲的宿舍，宋明哲走到桌前。

“楚嫣然，你和彤彤打声招呼吧。”

楚嫣然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彤彤呢？”

宋明哲侧身露出玻璃罐：“在这里。”

楚嫣然的视线落在那个玻璃罐上。

她的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明哲，你还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楚嫣然从口袋里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金饰。

“明哲你看，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我来和你道歉的……”

她抬起头却对上了宋明哲一脸悲痛的表情。

“楚嫣然，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相信的话，那你就当作彤彤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吧。”

楚嫣然的心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填满。

她颤抖着双手想要走过去，却感觉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彤彤的骨灰……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啊……”

“楚嫣然，我和你说过，你那天打翻的骨灰盒就是彤彤的，如果不是我，说不定连这一点都没有了！”

楚嫣然深吸一口气，不断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她边说边想要往外走，却被宋明哲拉住。

“楚嫣然你不敢听了吗？是你那天暴雨选择去陪沈彦辰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