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远远不到我女儿所承受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了我这个白发人的痛，所以，有什么痛，什么苦，你都给我受着。

　　“我知道，你的本事很大，即便我人已经离开了江城，你也可以过来找我麻烦，但我家里，反正现在也就只剩我一个人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怕。

　　“大不了就是一死，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鱼死网破。”

　　顾宸瑀苦笑一声，明白乔妈妈的决心。

　　但他今天过来，原本也不指望一次就有结果。

　　而且，来日方长，他还要把乔芷烟跟孩子的坟迁回他们顾家。

　　乔芷烟离开后，他做下的那个决定，实在太过草率。

　　他已经很久都没意识到，乔芷烟对自己来说，有那么重要。

　　“乔小姐。”

　　后院位置，突然传来女佣的一声轻唤。

◇ 第二十章

　　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顾宸瑀的心里却狠狠一荡。

　　乔小姐，称呼的是谁？

　　如果乔芷烟在，这声乔小姐，当然大概率称呼的是乔芷烟，不，是乔芷烟在的话，他们不会带上那个“乔”字。

　　但这本身，也还是无关紧要。

　　就像乔妈妈自己说的那样，她的家庭里，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

　　顾宸瑀直接忽略乔妈妈的存在，也忘记自己今天过来，原本就是有求于人，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果断起身，快步往别墅后院走去。

　　乔芷烟原本在后院喝茶，但想想顾宸瑀现在在跟妈妈说话，完全不清楚这个男人来这的用意，心里就总有些思绪悬而不落。

　　所以趁招待自己的女佣离开，乔芷烟轻轻走近客厅后门。

　　但她还什么都没听到，就被突然回来的女佣称呼一声，顿时又反应过来。

　　现在，她在自己家里的身份，到底还是个客人。

　　乔芷烟冲女佣笑了下，没说什么，往原本静坐的位置走。

　　身后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看到乔芷烟身影的那一刻，顾宸瑀就觉得无比熟悉。

　　不是身高体重一模一样，而是气质。

　　是走路的习惯，是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乔芷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握住手腕。

　　乔芷烟被带得回神，看到了顾宸瑀。

　　曾几何时，这是她无数次心心念念，即便被一次次伤害，也还挂念的男人，但现在，她心里只有厌恶跟仇恨。

　　或许，她因为七年前的那次受伤，本身年寿就已经很短了，但她的孩子呢？

　　如果不是顾宸瑀，孩子怎么可能不能平安出生？

　　最后的那些时间里，她已经想尽办法调整自己的情绪，看书，看故事，看那些其实并不好笑的喜剧，可悲伤，还是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孩子的离开，她有错，他也有错。

　　顾宸瑀看到乔芷烟的正脸，先是一瞬的失望。

　　乔芷烟长得很漂亮，面前的这个女孩也是。

　　但，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可紧跟着，女孩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仇恨跟痛苦，这样的眼神，他没办法理解成陌生人。

　　顾宸瑀心里刚生违和感，乔芷烟就已经恢复正常神色。

　　她蹙眉看着他，像是完全不理解他的失礼。

　　顾宸瑀也反应过来。

　　“见谅。”

　　见谅？

　　他居然也会说这两个字。

　　乔芷烟不动神色打量一下顾宸瑀，没有说话。

　　现在的她跟他，已经是完全陌生，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乔芷烟转身，准备继续往远处走。

　　“等等。”

　　顾宸瑀突然出声。

　　乔芷烟还是没有回答。

　　“请问……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应该没有吧。”乔芷烟努力克制好情绪，甚至重新转身看向顾宸瑀，“看先生的样子，也是体面人，但没想到，开场白还是那么低劣。”

　　乔芷烟想了想，故意用略显傲慢无礼的态度跟言语，对待顾宸瑀。

　　他以前不是厌恶她傲吗？

　　现在的她，反倒可以自由的，真正的傲慢下去。

　　顾宸瑀神情微微动了动，却还是无法忽略这种违和感。

　　他试探着说道：“我记得乔家，没你这号亲戚。”

◇ 第二十一章

　　但这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是你真的了解过乔家的亲友。

　　乔芷烟轻轻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重新平复情绪。

　　那些不堪的往事，她已经不愿去想，也不愿再提。

　　“请问他是？”

　　乔芷烟转问旁边的女佣。

　　“乔小姐……他是我们小姐，生前的丈夫。”

　　女佣不敢得罪任何人，所以说出了顾宸瑀的身份，但也特意强调了“生前”两个字。

　　意思是，他们小姐已经死了，所以现在他们乔家，跟顾宸瑀已经没有什么关系。

　　乔芷烟了然地点点头：“难怪。

　　“不过这位先生，你现在要跟我探讨这个问题，是有什么事吗？”

　　处理过无数问题的顾宸瑀，在此时此刻，确实有些无话可说。

　　“见谅，是我唐突。”

　　顾宸瑀后退一步，避开乔芷烟。

　　乔芷烟心底却惊涛骇浪。

　　顾宸瑀是发现了什么？

　　乔妈妈也已经走了过来，看到乔妈妈，顾宸瑀更没有站在这里的理由。

　　乔芷烟刚死，他又有求于乔妈妈，又怎么可能当着她的面，跟其他女人有联系？

　　在乔妈妈的注视下，顾宸瑀回去客厅。

　　乔芷烟跟别墅客厅隔着有好些距离，也能听到客厅里传来争吵声，不过好在，这样的声音动静，没有太久。

　　乔芷烟心里原有的不安被放大，顾不上顾宸瑀还在不在，自顾自回去。

　　客厅里已经没有顾宸瑀的身影，顾妈妈却捂着脸痛哭流涕。

　　乔芷烟抱住妈妈。

　　“妈……我是熙熙。”

　　轻柔的一句话说出来，乔妈妈僵在了原地。

　　她惊讶地看向乔芷烟，可乔芷烟的眼神是那般真诚跟熟悉。

　　乔芷烟看着妈妈的眼睛，跟她说出很多，只有她跟她知道的秘密。

　　小时候摔坏爸爸的古董，却藏起来，两个人都假装不知道，青春期遭遇过的苦恼跟烦闷。

　　无数过去，无数记忆，造就了真实的乔芷烟。

　　而现在的她，“乔囍”，也正是继承着这些记忆。

　　所以，她是乔囍还是乔芷烟？

　　乔妈妈再也忍不住，反抱住自己女儿。

　　在妈妈的讲述下，乔芷烟大概了解了情况。

　　顾宸瑀后悔了。

　　现在的顾宸瑀，知道的事情，甚至比她本人还要多。

　　韩雪儿现在被顾宸瑀送回了老家。

　　韩雪儿原本的条件，跟她自身的能力都很差，在顾宸瑀的照顾下，才过得如鱼得水，幸福安稳。

　　现在，她不仅没有了顾宸瑀的帮助，还在顾宸瑀的打点下，成为她家乡所有人厌弃。欺负的对象。

　　韩雪儿即便想逃走，也有其他人看着她。

　　从那一刻起，韩雪儿算是彻底回去了地狱。

　　顾宸瑀，真是个疯子。

　　乔芷烟并不同情韩雪儿，甚至会因为韩雪儿的遭遇高兴，但这仍旧改变不了顾宸瑀冷血的事实。

　　但现在略显麻烦的是，顾宸瑀执拗地认为，她应该留了话给他。

　　而且他要把她跟孩子火化后的骨灰带回去。

　　虽然只是骨灰，虽然她的记忆，现在存在于另一具身体里，但她不愿意。

　　“顾宸瑀，希望你的冷血，能更彻底一点。

　　“现在的我，曾经的我，都已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当天晚上，顾宸瑀陷入深深的梦魇。

◇ 第二十二章

　　乔芷烟日渐消瘦的身影，乔芷烟悲戚的眼神。

　　乔芷烟还在的时候，自己最后一次回主宅。

　　是怎样的绝望，让她瞒了六年后，跟他说到受伤、失忆的事，那样无奈跟卑微地恳请他，允许她出国生产。

　　顾宸瑀感觉自己的灵魂飘飘荡荡，被风割裂。

　　但视野最后，那位“乔小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