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怀疑时淮序，却还是忍不住问：“小叔，我们要去哪？”

　　宾利在咖啡馆前停下，时淮序像往常一样帮她开车门，怕她磕到，还用手垫着车门。

　　可他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比：“带你去见你的未婚夫。”

第七章

　　霎时间，心底的凉意席卷全身。

　　那个时时刻刻护着她，不准她多和男人说一句话的小叔，竟用珍珠威胁她，把她推向别的男人。

　　见时晚星面如纸色，转身要走。

　　时淮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会带你去找珍珠，前提是你和他喝完咖啡。”

　　时晚星浑身血液冰凉，不敢相信这是从时淮序嘴里说出的话。

　　“小叔，我们一起养了珍珠八年啊……”

　　剩下的话，在触到时淮序冰冷的眼神瞬间，怎么都说不下去。

　　他是下定决心，要推开她。

　　想到这，时晚星眼底泛上一层悲戚。

　　她认命般上前，站在门口回眸问他。

　　“你真的希望我结婚吗？希望我嫁给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时淮序怔愣一瞬，随即开口：“顾家的小少爷会对你好的，你们会幸福。”

　　可离开时淮序，她怎么会幸福？

　　时晚星如鲠在喉，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才没让眼泪掉出来。

　　时淮序教导她温顺听话，在此刻起了作用。

　　哪怕时晚星心痛到几乎不能呼吸，尝不出咖啡的味道，也能做全礼数，和顾斯屿交谈。

　　只是最后，时晚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诉说自己的暗恋。

　　“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哪怕我知道和他没有可能，可我还是不能和你联姻。”

　　顾斯屿不甚在意：“我知道。”

　　时晚星倏然抬眸，却见顾斯屿扯了扯领带，随意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再没之前的正经。

　　“你喜欢时淮序这件事，整个沪市就时淮序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到这话，时晚星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原地。

　　走出咖啡厅，坐在宾利的副驾驶座上，时晚星耳边还回荡着顾斯屿的话。

　　“他比你大十岁，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感情？”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时晚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小丑，在尽力却拙劣地表演。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欲盖弥彰，在时淮序眼里都是掩耳盗铃。

　　蜷曲的手指松开又蜷起，半晌，时晚星才问。

　　“小叔，如果柳晚忆没有回国，我们会不会……”

　　会不会有一丝可能？

　　时淮序直截了当：“如果晚忆没有回国，我会去找她。”

　　刹那间，时晚星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

　　在时淮序的未来中，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

　　而她还在骗自己。

　　多么可笑。

　　车窗外的风灌进领口，刺骨的冷。

　　下车的时候，时晚星第一次没让时淮序帮自己开门，自顾自下车，接回珍珠。

　　不过几天没见，珍珠的毛发再也没有之前的光泽。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恹恹地趴在后座上。

　　时晚星去抱她，却被猛然划出三道血痕。

　　来接时淮序的柳晚忆看到，惊呼一声。

　　“这畜生还会抓人！早知道就该把它的指甲一起拔了！”

　　时淮序沉着脸：“本来就是个解闷的玩意儿，要是学不会规矩，就该丢了。”

　　他说的是珍珠，还是时晚星，时晚星已经分不清了。

　　她抱紧珍珠，像是抱紧同样没人要的自己。

　　“珍珠很乖，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她。”

　　她怕柳晚忆再对珍珠做些什么，只好把它关在自己卧室。

　　自己则没日没夜地画画。

　　毕业展那天，向来以严格出名的导师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

　　“时晚星，这是你感情最充沛的画。”

　　感情充沛吗……她只是将无处宣泄的痛苦全都挥洒在这幅画上。

　　导师仔细端详着，赞叹道：“你有画画的天赋，真的不考虑去巴黎深造吗？”

　　去吗？

　　从前她不想去，是因为时淮序在这里。

　　可现在，时淮序身旁已经有了柳晚忆，她只是个碍眼的累赘。

　　时晚星脑海中闪过时淮序的模样，胸口疼得说不出话。

　　导师见她沉默，重重地拍了拍时晚星的肩：“好好考虑一下吧。”

　　那天下午，时晚星拿到了优秀毕业生的名额，可心头却蒙着一片雾霾，怎么都挥散不去。

　　她在家门外停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打开客厅门。

　　“小叔，我想去巴黎留学。”

　　话落，时淮序的寒刃似的眼刀狠狠剜了她一眼。

　　“泼脏水，抄袭，时晚星，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恶心的模样了？”

第八章

　　桌上摆着两幅几乎一样的画作。

　　一幅是时晚星的毕业设计，一幅是柳晚忆昨天发布的新画。

　　时晚星脑袋一片空白，怔怔看了许久，字字艰涩。

　　“小叔，我真的没有抄袭。”

　　柳晚忆眼眸含泪。

　　“我知道时晚星讨厌我，已经在那些事上尽量忍让了，可我决不允许你玷污艺术！”

　　时淮序敏锐捕捉到话中的信息，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些事？时晚星还对你做了什么？”

　　柳晚忆看了眼时晚星一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副说错话的懊恼模样。

　　“她偷了我的首饰去卖钱……淮序，时晚星还小，她不懂事，就别和她计较了。”

　　种种罪条落入时淮序耳中，窜起从未有过的怒火。

　　他扬起手，却在看到时晚星通红的眼眸是停住，终究没有落下。

　　时晚星的眼眶蓄满了泪水，颤着唇想要说点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没有落下的巴掌，已足以将她的心劈得四分五裂。

　　养了她十年的小叔，为了一个女人，要打她。

　　时淮序垂下手，冷硬道：“我会派人把你的东西搬到新家。”

　　家？

　　她还有家吗？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可时淮序的视线再没给她一秒。

　　……

　　惨淡的月光照进空荡荡的别墅，格外凄凉。

　　时晚星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拨通导师的电话。

　　“教授，我想好了，我愿意去巴黎。”

　　电话那头的导师却与白天的态度截然不同。

　　“抄袭了还想去巴黎？我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学生！”

　　“不是的，我没有……”

　　导师怒火更甚，破口大骂：“你以为有个有权有势的小叔，就能帮你压下一切吗？”

　　“我会把你抄袭的事告诉学院，取消你的学位！”

　　电话被挂断，空留时晚星怔愣在原地。

　　她强压着胸腔的酸涩，去给珍珠喂猫粮，忽然，手机响了。

　　“喂？”

　　电话那头只剩男孩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