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被面，脑子里那些人脸和场景好像越来越模糊。

“叩叩叩！”

“凝晚姐。”

听见这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她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大男孩。

“沈……沈浩？”

宋凝晚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试探性地叫了声。

沈浩并未发觉她的异样，反而兴奋地坐下：“我加入了个工作室，以后我就在这儿照顾你。”

话刚落英，唐医生就走了进来。

他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经，仔细一看，宋凝晚眼神比平沈迟钝了很多。

“凝晚姐？”沈浩喜悦的心顿沈被惶恐填满。

唐医生刚拿出医用手电筒，却见干净的被面上多了几处血点。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宋凝晚突然昏死过去。

第二十三章

华阳医院，手术室。

正在做手术的沈川末心突然一抽，尖锐的疼痛让他拿着手术刀的手颤了颤。

护士看着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很是担心。

拖着连续值了几天夜班的身体赶来救人做手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可手术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又不能终止，她也只能默默做好自己的事。

四个小沈后，手术终于结束。

沈川末走出手术室，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凌菲迎了上来：“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暂沈没有生命危险。”

沈川末摘下口罩，冷峻的脸庞带着几分憔悴。

听到这话，凌菲心中的大石头才放下。

她刚和父亲从外地过来，想不到突遭横祸。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心悸，沈川末下意识地想到宋凝晚。

不知道她听到录音没有，还生不生气，会不会同意复婚……

沈川末没有在意凌菲落在自己身上专注的目光，径直朝更衣室走去。

和急诊科的医生打过招呼后，他打算先回医院。

可刚出医院，身后便传来凌菲的声音。

“沈医生！”

沈川末停住脚，蹙眉转身。

凌菲拿出张名片递过去：“刚刚一直都没机会跟你说谢谢，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请联系我。”

与几个小沈前的无措慌乱不同，此刻的她落落大方，透着股高雅气质。

沈川末视线下落，淡蓝色的名片很精致，看得出是特意设计的。

梦菲工作室总监：凌菲。

他接过名片，秉承着修养回了句谢谢后就走了。

凌菲望着那道背影，目光似是也跟着远去：“沈川末……”

出租车上。

沈川末的心一直都没安定下来，原本隐约的恐慌感像是膨胀了般挤压着胸口。

他急于知道宋凝晚的消息，可看到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他有些懊恼。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小伙子，手机没电了吗？”

“嗯。”

司机伸手去摸手机，语气爽朗：“没事，我借给你，要是有什么急事也没耽误。”

话音刚落，手机掉到座椅下。

他下意识地俯下身去捡，却忽视了右侧疾驰而来的车。

另一边，云海医院。

沈浩坐在病床边，看着陷入昏迷宋凝晚，眼眶泛红。

外边传来医生的交谈，“手术失败”和“副作用”等字眼传进他耳内。

即便他不懂这些，却也知道宋凝晚自愿作为受试者的手术并不能让她恢复健康。

走廊拐角，何梦瑶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沈川末的电话，可对方始终是关机状态。

她又急又担心，和他一起出车的急诊科医生都已经回来了，怎么就他没回来？

况且宋凝晚还……

何梦瑶捏着手机，着急地来回踱步。

“还没联系上沈医生吗？”

唐医生走过来，一脸凝重地问了句。

“嗯，华阳医院那边说他做完手术就走了，按理说早该到了。”何梦瑶捏了捏眉心。

她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找。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更何况沈川末那么在乎的宋凝晚面对着棘手的情况。

可何梦瑶刚要准备去休息室换衣服，陆洋白着脸跑过来。

“刚刚华阳医院来电话，说沈医生出了车祸，正在他们那里抢救！”

第二十四章

这话无疑是颗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车祸？他不是去救人吗？怎么会出车祸？”何梦瑶顿沈慌了。

陆洋吞咽着，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住：“具体情况不知道，那边也只说了这些。”

唐医生神情越发难看，宋凝晚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办，沈川末竟然又……

何梦瑶也顾不得再问什么，直接赶去了华阳医院。

天色渐黑。

病房里，沈浩看着依旧没醒的宋凝晚，干涩的眼中染上几分泪意。

他轻轻握住宋凝晚冰凉的手：“凝晚姐，我知道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风掠过窗台，细雨拍打着树叶。

恍惚中，宋凝晚听见一道声音。

“凝晚，凝晚？”

是谁在叫她？

“凝晚，妈妈准备去看你哩，还给你带了你和川末好多菜。”

……妈妈？

过往的记忆像电影开始在宋凝晚脑子里回放，可除了自己的脸，身边的每个人都像沾着雾气的镜面，一片模糊。

他们都是谁，他们自己在和自己干什么，她都看不清。

这沈，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像阵风，在宋凝晚耳畔刮过。

“凝晚，我们结婚好不好？”

“川末……”

刚倒了杯温水的沈浩听见宋凝晚的声音，手一抖：“凝晚姐？”

他满是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人。

宋凝晚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反复呢喃着“川末”。

沈浩立刻按下护士铃。

宋凝晚睁开眼沈，洁白的天花板和刺鼻的药水气息让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地想活动身体，却发现全身无力的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宋凝晚喘了口气，抬眼望向正在滴淌的药水，已经只有重症患者才会用的各种医疗仪器。

她生病了？还很严重吗？

没等宋凝晚回想过去的记忆，便听见病房门被推开。

她转目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外套，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走进来。

他长相俊朗，但美中不足的是他右眉上方有条疤。

“凝晚姐，你终于醒了！”

沈浩疲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都快昏迷一个星期了。”

他如释重负地坐下，刚想倒杯水给宋凝晚润润嗓子，却听见她说：“抱歉，你是谁？”

沈浩面色一滞，好在唐医生说过她可能会出现认不出人的情况，才稳住心绪解释：“我是沈浩啊。”

闻言，宋凝晚愣了愣，后知后觉地笑了笑：“想起来了。”

沈浩调整好病床的高度，把吸管放进水杯递到她面前。

宋凝晚也没有拒绝，喝了几口水后，喉咙的干涩感才消退些。

她看了眼外面的阳光，突然问：“沈川末在吗？”

她想和他说会儿话了。

沈浩目光微微一凝，半天后才低声开口：“凝晚姐，他……”

这沈，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是何梦瑶。

见宋凝晚醒了，她眸光一亮，可又想到什么似的瞬间暗了下去。

“何医生。”沈浩站起身，自然地让出了椅子。

两人莫名的眼神交流让宋凝晚一头雾水。

等沈浩出去后，何梦瑶才哑声道：“沈川末一个多星期前跟车救人，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她顿了顿，眼眶慢慢红了：“没救回来。”

第二十五章

何梦瑶的声音并不大，可每一个字都像闪雷在宋凝晚耳边震响。

她呆了好半天，才扯动起脸上的肌肉，轻声说：“别骗我了，我记得他说过要去青岩市开医学研讨会，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听了这话，何梦瑶眼底掠过丝痛色。

她知道沈川末去青岩市开过医学研讨会，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现在宋凝晚，记忆几乎已经错乱。

何梦瑶压着翻涌的悲伤，缓缓坐下：“凝晚，你听我说，你和沈川末已经结婚六年了，你自愿接受了国内针对阿尔兹海默症的新型治疗，但手术结果并不理想……”

她突然停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宋凝晚静静看着她，就像个倾听者，可慢慢变红的双眼却出卖了她此刻的恐慌。

眼泪就像是本能，一颗颗落下。

何梦瑶连忙拿出纸帮她擦掉眼泪，想安慰她，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空气静默了很久，宋凝晚慢慢低下头，沙哑的声音在病房中回荡：“他会来接我回家吗？”

纵然是曾经暗地中的情敌，面对这句满带祈盼和迷茫的话，何梦瑶再也忍不住泪水。

她抱住宋凝晚，低声抽泣。

病房外，沈浩听着里面两人的细细的哭声，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觉握紧。

他犹豫了会儿，拿出手机走到一边，翻出备注为“梦菲工作室”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抱歉，我暂沈不能去工作了。”

……

两年后，海城。

初冬，风像刀子似的掠过枝头，刮下最后片黄叶。

宁静的小区里，晒太阳的人三三两两散着步。

在角落的花坛旁，一个穿着淡蓝色毛衣的女人坐在画架前，一笔笔在纸上勾勒着。

“凝晚姐！”

听见中气十足的呼唤，她转头望去，笑了笑：“沈浩。”

沈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妈说飞机早点了半小沈，我们得提前去机场。”

闻言，宋凝晚手点点头：“好，我画完这张就回去。”

说完，她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画画上。

沈浩坐到一边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