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温停小小的脸，询问道：“没给你季叔叔添麻烦吧？”

　　温停含糊道：“没有……阿妈你放心，季叔叔还夸我了。”

　　他说着，立马像献宝一样将今天带过来的饭拿出来：“这是我和季叔叔一起做的，他说这个阿妈肯定爱吃！”

　　温菁菁一怔，那是一道鸡蛋羹，加了少许肉沫葱花作点缀。

　　是她最爱吃的食物。

　　她抬眸看向季钰，却见他正巧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视线，解释起来。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寒凉辛辣都不能吃，我思来想去，只有这道菜清淡，刚好你又爱吃。”

　　温菁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把她的爱好习惯记得这么清清楚楚的。

　　季钰看了她一眼，又补充了一句：“这道菜大部分都是我说，温停在做，尝尝吧。”

　　温菁菁顶着温停期待地目光尝了一口，眼中一亮，鸡蛋嫩滑又夹着点点肉沫，简直不像是第一次做出来的。

　　“好吃，你太厉害了！”温菁菁不吝夸赞道。

　　温停欲盖弥彰地挠挠头，耳根一红。

　　季钰看着，嘴角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他们待的时间很短，等温菁菁将蛋羹吃完，就收拾准备离开。

　　临走之时，季钰又嘱咐了一句：“你精神还没有恢复，记得早些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然而他们离开时，正巧撞上往这里走来的孟瑾辞父子。

　　季钰和他们不熟，礼节性地朝二人点了点头。

　　孟瑾辞面无表情，眼底却对他隐有戒备和敌意。

　　季钰看在眼里，却毫不在意。

　　只有温停和孟景书，一见面对视就开始剑拔弩张。

　　被季钰和孟瑾辞各自带着走了。

　　病房里的温菁菁对这短暂的一刻毫不知情。

　　只是在看到孟瑾辞进来时手上拿着的午饭，平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疏离的称呼和婉拒的话语，无一不刺痛着孟瑾辞的心。

　　而孟景书在看到温菁菁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几乎就要忍不住当场哭出来。

　　孟瑾辞蹙了蹙眉，极力忽略温菁菁疏离的态度，声音尽量缓和地问：“刚刚那个人是谁，以前从没听你提过？”

　　温菁菁抬眸看他，神色复杂，语气平淡道：“他是我在国外认识多年的朋友。”

　　温菁菁看着他眼中莫名的情绪，神情嘲弄：“你不高兴？”

　　孟瑾辞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道：“他是个很厉害的文物修复师，他的那双手底下，抢救过无数祖国的文物瑰宝。”

　　孟瑾辞眼神骤凝：“你很了解他？”

　　温菁菁扯出一抹弧度轻微的笑：“我很敬佩他。”

　　可这恰恰正刺了孟瑾辞的心。

　　温菁菁从不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不曾给过他这样的评价。

　　“别说了。”他声音沉沉，如墨的眸中风雨欲来。

　　手中的纸袋被他攥皱，发出轻微的窸窣声，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心烦意乱。

　　温菁菁看着他，却倏地笑了：“你这幅患得患失的样子，和以前的我真像。”

第18章

　　孟瑾辞看着她眼中的嘲弄，怔愣一瞬：“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其实话一问出口，孟瑾辞就瞬间明白了。

　　温菁菁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气他，想要看他这副为情自苦的模样。

　　她说他这样，很像以前的她。

　　孟瑾辞这才恍然想起，温菁菁不止一次为叶锦和他争执时，不就是像他现在这样？

　　忍不住刨根问底，忍不住去在乎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提到叶锦的名字时，像是被伤透了心：“你和景书，不是都更愿意亲近叶锦吗？”

　　可那时，他只觉得她不懂事，也从不想着解释，反而是说：“你说这样的话，是在诋毁一个无辜同志的名声。”

　　他自以为，和叶锦从没发生过任何同志以外的关系，不算对不起温菁菁。

　　殊不知在她眼里，自己的丈夫已经在一次次选择中偏向了外人。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温菁菁就已经对他失望了。

　　如今换成他站在这个位置，才终于体味到温菁菁那时的感受。

　　不甘却又无力。

　　毕竟一个人的身体尚可以挽留，可一个人的心呢？

　　想到这一点，孟瑾辞感到心中酸涩的同时，却又有一丝庆幸。

　　起码温菁菁没有真的喜欢上别人。

　　他们还没有离婚，她不可能先爱上别人的。

　　孟瑾辞心里的底线又后移了一步。

　　他不断说服着自己，面对着此刻的温菁菁，忽然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那现在，你满意了吗？”他甚至顾不上纠结女人嘲弄的神情，只是问她：“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那也可以。”

　　可温菁菁神情微怔，却没有半分轻松的表情，她沉默很久，开口却说道。

　　“孟瑾辞，那份离婚报告，你什么时候同意交上去？”

　　孟瑾辞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攥紧了，半晌才响起他略为干涩的声音。

　　“离婚的事情，我不同意。”

　　然而比他态度更坚决的，还有温菁菁。

　　“如果不能和你离婚，那我宁愿就这样死了。”

　　话音一落，孟瑾辞难以置信地对上她平淡如死水的眼眸。

　　心跳骤然一停。

　　“为什么？”他声音微微发颤，眼眶顷刻泛红。

　　为什么宁愿死也要和他解除这段夫妻关系？

　　本就不知所措的孟景书也彻底崩溃，他扑到温菁菁病床前，趴在她腿上哭求：“阿妈……我知道错了，我再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和爸爸离婚，好不好？”

　　他也万万没想到，在他看来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支离破碎。

　　“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像是一座坟墓，如果不能离婚，我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温菁菁看向窗外，除了蓝天白云，就只有放飞的鸽鸟。

　　孟景书哭得抽噎，温菁菁却不想有半分心软，索性闭上了眼。

　　孟瑾辞见她如此决绝，心里其实也憋着一口气。

　　她居然不惜以死相逼，也要和他离婚!

　　可他情绪翻涌半天，只搜肠刮肚出来一个字：“好。”

　　他曾经说过太多气话，如今已不想再用任何伤人的言语，将温菁菁从自己身边推远了。

　　第二天。

　　将那份离婚报告递交上去的时候，孟瑾辞走的每一步都觉得无比沉重。

　　领导迟疑了一会儿，但看在二人都签了字，孟瑾辞也同意的份上，还是批准了。

　　“你俩夫妻俩看起来感情明明不错，怎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呢？”他惋惜了一句。

　　孟瑾辞不知道，只是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手里捏着那纸离婚报告，心就像被人挖空一般，冷风直灌入心口。

　　……

　　三天后。

　　温菁菁出院那天，研究所的同事都来接她。

　　她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是受人瞩目和赞扬的女英雄。